鍘刀落下，我看到母親和幼妹的頭顱滾落在地。滿門抄斬。而我，大周戰(zhàn)神靖王蕭玄，
被綁在囚車?yán)镅郾牨牽粗@一切。視線盡頭，
我那溫婉賢淑的王妃沈知意立于高臺之上新帝的身邊。她穿著一襲素衣風(fēng)吹動她的裙角，
像一朵即將凋零的白蓮?？伤难凵駞s淬著冰含著毒，是我從未見過的快意與冷漠。
我死不瞑目?；昶请x體我飄到她身邊，聽她對新帝說：“陛下，蕭玄已死臣妾心愿已了。
”我跟著她看她遣散王府眾人，獨自去了城郊的亂葬崗，
在一座孤墳前挖出一支早已腐朽的男式玉簪。她抱著玉簪笑得淚流滿面：“清辭哥哥，
我給你報仇了。蕭玄他……到死都以為我愛他。”那一刻我才明白，她是重生的。
帶著前世被我辜負家破人亡的恨意，回來向我復(fù)仇。而我，
在無盡的悔恨與黑暗中也猛然睜開了眼。入目是滿室的紅燭喜帳和她一身嫁衣，
端著一杯毒酒含著淚，顫抖地遞到我唇邊。1“王爺，喝了這杯合巹酒你我……便是夫妻了。
”沈知意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眼底深處是壓抑不住的恨與決絕。
我知道這杯酒里有毒。前世，我沒有喝。因為父皇病危宮中傳來急報，
我掀開蓋頭看了她一眼便匆匆離去。我錯過了我們的新婚夜，也錯過了她第一次對我下手。
后來我才知道這毒并非見血封喉，而是會慢慢侵蝕我的身體讓我變得虛弱多疑，
最終眾叛親離。前世的我就是這樣一步步落入了她和新帝兄長聯(lián)手布下的天羅地網(wǎng)。可現(xiàn)在，
我不一樣了。我死過一次帶著滿腔的悔恨與對她深入骨髓的愛意，重生了。
我看著她那張讓我魂牽夢縈的臉，蒼白而美麗。長長的睫毛上甚至還掛著淚珠，
看起來是那么的無助和可憐。誰能想到這副柔弱的皮囊下，藏著一顆怎樣被仇恨淬煉過的心。
“好。”我微笑著伸手接過酒杯。她的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竟如此干脆。
我將酒杯舉到唇邊目光卻一瞬不瞬地鎖著她，像是要將她的模樣刻進靈魂里?！爸猓?/p>
能娶到你是我蕭玄此生之幸?！闭f完我仰頭，將那杯毒酒一飲而盡。
酒液入喉帶著一絲苦澀的甜腥。我知道那是“繞指柔”的味道。沈知意愣住了，
她眼中的震驚和錯愕幾乎無法掩飾。她大概在想為什么？
為什么這個前世對她冷淡疏離一心只有權(quán)勢的男人，
今生會這樣毫不設(shè)防地喝下她遞來的毒酒？我放下酒杯伸手輕輕拭去她嘴角的酒漬，
指尖傳來的冰涼觸感讓我心頭一顫?！巴蹂?，夜深了我們……安歇吧?！蔽业穆曇艉茌p，
帶著連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卑微和乞求。我渴望觸碰她渴望感受她的溫度，
哪怕只是一瞬間也能慰藉我那顆被悔恨啃噬得千瘡百孔的心。
沈知意猛地回過神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向后退了一大步避開了我的手?！巴鯛敗堊灾亍?/p>
”她的聲音恢復(fù)了冰冷，眼中的戒備和厭惡像一把尖刀，狠狠刺進我的心臟。
我苦笑一下收回了懸在空中的手。是啊我忘了。
在她心里我是一個為了權(quán)勢辜負她、害死她心上人、間接導(dǎo)致她沈家滿門被滅的罪魁禍?zhǔn)住?/p>
她恨我入骨又怎會讓我親近?！昂谩！蔽覇÷晳?yīng)道，“你睡床我睡偏榻。
”我沒有再逼她轉(zhuǎn)身走向一旁的軟榻。前世我因軍務(wù)繁忙，大婚后很長一段時間都宿在書房。
我們之間連夫妻之名都算不上，更遑論夫妻之實。這一世我不想再重蹈覆轍。哪怕她恨我，
我也要守著她。我脫下外袍和衣躺下閉上眼睛，
卻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后那道夾雜著審視、困惑和仇恨的目光久久沒有移開。我知道我的重生，
已經(jīng)讓她的復(fù)仇之路出現(xiàn)了第一個變數(shù)。而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2.第二天一早我醒來時，
沈知意已經(jīng)不在房內(nèi)了。空氣中還殘留著她身上淡淡的冷香。
我起身胸口傳來一陣隱秘的鈍痛，“繞指柔”的毒性已經(jīng)開始發(fā)作了。但我不在乎。
這點痛比起前世親眼看著滿門被屠的痛，比起死后得知真相的悔恨根本不值一提。
貼身侍衛(wèi)林風(fēng)走了進來，他是我一手提拔的心腹前世陪我走到了最后?！巴鯛斈蚜恕?/p>
王妃已經(jīng)起身在偏廳等您一同用早膳了?！绷诛L(fēng)的語氣有些奇怪。我點點頭換上朝服。
到了偏廳沈知意已經(jīng)端坐在桌前。她換了一身淡雅的素色長裙未施粉黛，
卻依舊清麗得讓人移不開眼。見我進來她起身，對我行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福禮?！巴鯛敗?/p>
”聲音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坐吧。”我徑直在她對面坐下。
下人端上早膳是幾樣精致的小菜和一碗蓮子羹。我拿起湯匙目光落在她身上。
“王妃昨夜沒睡好？”我故作關(guān)切地問。她眼下有淡淡的青影顯然是一夜未眠。
沈知意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的情緒。
“勞王爺掛心臣妾……只是有些認床。”“嗯，”我應(yīng)了一聲不再多問，自顧自地開始用膳。
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我知道她在觀察我。她想知道我昨夜喝了毒酒，
為何今天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這里。她更想知道我這個前世對她不聞不問的丈夫，
為何一夜之間性情大變。我偏不讓她如愿。我就要讓她猜讓她疑，讓她看不透我。
只有這樣我才能在她布下的天羅地網(wǎng)中，找到一絲生機一絲……或許能讓她回心轉(zhuǎn)意的可能。
“王爺，”她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今日是臣妾回門的日子不知王爺……是否得空？
”來了。我心中冷笑。前世我以軍務(wù)繁忙為由，拒絕了陪她回門。
她獨自一人回到鎮(zhèn)國公府受盡了冷嘲熱諷。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她這個靖王妃，不得寵。
也正是從那一天起鎮(zhèn)國公府對我心生不滿，為日后他們被兄長輕易策反埋下了伏筆。
這一世她舊事重提，無非是想再試探我一次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變了。
如果我再次拒絕那正好順了她的意，她可以繼續(xù)按著前世的劇本走下去。
如果我答應(yīng)……那她就要重新審視我重新部署她的復(fù)仇計劃了。
我放下碗筷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抬頭看向她眼中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歉意?！爱?dāng)然。
本王已經(jīng)跟皇兄告了假今日什么事都不做，就陪王妃回門?！鄙蛑獾耐酌偷匾豢s。
3.鎮(zhèn)國公府的馬車在一片喧鬧的鑼鼓聲中，緩緩?fù)Ｔ诹司竿醺T口。
我牽著沈知意的手走下臺階。她的手很涼在我掌心微微掙扎了一下，但被我握得更緊。
“在外面我們是夫妻，別讓岳父大人臉上無光?！蔽业吐曉谒呎f道。
沈知意的身體一僵不再掙扎，任由我牽著她上了馬車。馬車內(nèi)空間狹小。
我們相對而坐氣氛再次陷入了尷尬的沉默。我能感覺到她的視線像帶著鉤子，
一遍遍地刮過我的臉?biāo)坪跸霃奈业谋砬槔锟闯鲂┦裁础Ｎ宜餍蚤]上眼睛假寐。實則我的心，
早已亂成了一團麻。陪她回門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我要面對的是整個鎮(zhèn)國公府。
前世鎮(zhèn)國公沈巍也就是我的岳父，是大周的兵馬大元帥手握三十萬兵權(quán)，
是父皇留給我最重要的輔佐力量。但我卻因為猜忌和兄長的挑撥一步步疏遠他，
甚至默許兄長奪了他的兵權(quán)最終導(dǎo)致沈家被安上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滿門抄斬。
沈知意恨我理所應(yīng)當(dāng)。而我今天就是要去彌補我曾經(jīng)犯下的過錯。哪怕這彌補在沈知意看來，
只是虛偽的表演。馬車很快就到了鎮(zhèn)國公府。府門大開岳父沈巍帶著沈知意的兩個哥哥，
沈長風(fēng)和沈次安早已等候在門口。看到我親自陪沈知意回來他們?nèi)说哪樕希?/p>
都露出了掩飾不住的驚訝?！俺紖⒁娋竿醯钕隆！鄙蛭÷氏裙硇卸Y?！霸栏复笕瞬槐囟喽Y。
”我連忙上前親手將他扶起，“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這些虛禮都免了吧。
”我的態(tài)度謙和而親近讓沈巍眼中的驚訝更深了。他身后的沈長風(fēng)和沈次安更是面面相覷。
京城誰不知道我靖王蕭玄性情冷傲不茍言笑，除了在戰(zhàn)場上何曾對誰如此和顏悅色過。
我沒有理會他們的驚疑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沈知意，語氣溫柔得能掐出水來。“知意我們進去吧，
別讓岳母大人等急了。”說著我再次自然地牽起她的手，
在一眾人復(fù)雜的目光中走進了鎮(zhèn)國公府。4.正廳里我的岳母李氏，早已淚眼婆娑。
看到沈知意她一把將女兒攬入懷中，哽咽道：“我的兒你可算回來了。
”沈知意眼圈一紅也抱著母親，低聲安慰著。我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這母女情深的一幕，
心中五味雜陳。前世我欠沈家的太多了?！翱瓤??！痹栏干蛭≥p咳了兩聲提醒妻子注意場合。
李氏這才擦了擦眼淚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我。“讓王爺見笑了?！薄霸滥复笕搜灾亓?。
”我微微一笑，“知意是您的女兒也是我的王妃，您疼她我只會高興。
”我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沈知意她猛地抬起頭看我，眼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我沒有看她而是從林風(fēng)手中接過一個錦盒，遞到沈巍面前。
“岳父大人這是本王給您和岳母大人準(zhǔn)備的一點薄禮，還望笑納。
”沈巍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打開一看他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錦盒里放著的是一方上好的羊脂白玉鎮(zhèn)紙，和一支通體碧綠的翡翠玉簪。
這兩樣?xùn)|西都是前朝貢品價值連城，有價無市。更重要的是這兩樣?xùn)|西，
是當(dāng)年父皇賞賜給我的。我將如此貴重之物送給他們其意義不言而喻。
“王爺這……這太貴重了，臣愧不敢當(dāng)。”沈巍連忙推辭?！霸栏复笕?，
”我按住他的手語氣誠懇，“您為大周鎮(zhèn)守邊疆半生勞苦功高，這區(qū)區(qū)薄禮算得了什么。
更何況您將最疼愛的女兒嫁給了我，我若不好好孝敬您二老豈不是枉為人夫？
”我的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滴水不漏。沈巍看著我眼神變了。
如果說一開始他對我只是礙于君臣之禮的恭敬，
那么現(xiàn)在他的眼中多了一絲作為長輩的審視和探究。午宴時氣氛融洽了許多。
沈巍頻頻向我敬酒言語間，多是對我鎮(zhèn)守北疆大破匈奴的贊賞。我都一一笑著應(yīng)了。
席間我更是對沈知意照顧得無微不至。給她夾菜為她盛湯，
甚至在她不小心被魚刺卡到時緊張地為她拍背順氣。
我的每一個舉動都像一個深愛著妻子的丈夫。完美得毫無破綻。
我知道沈知意一直在冷眼旁觀。她不相信我。她覺得我是在演戲。
演給沈家的人看為了拉攏他們，為了我那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
我也不指望她現(xiàn)在就能相信我。我要做的就是將這場戲，一直演下去。
演到連我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演到讓她再也無法用前世的那個我，
來定義今生的我。5.從鎮(zhèn)國公府回來天色已晚。馬車?yán)锷蛑饨K于開了口。
“王爺今天真是演了一出好戲?！彼穆曇粝翊懔吮掷溆钟?。我睜開眼看著她。
昏暗的光線下她的側(cè)臉線條緊繃，寫滿了嘲諷和不屑。“王妃何出此言？”我明知故問。
“何出此言？”她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轉(zhuǎn)過頭來，直視著我的眼睛，
“蕭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突然對我示好對我的家人示好，
不過是看中了我父親手中的兵權(quán)。你想拉攏鎮(zhèn)國公府為你爭奪那個位置添磚加瓦，不是嗎？
”她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扎在我的心上。原來在她心里，
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那個冰冷的皇位。前世是今生亦是。
我忽然覺得很累一種發(fā)自靈魂深處的疲憊。我該如何告訴她？我爭是為了保護她。
我不爭也是為了保護她。前世我爭是因為我認為只有坐上那個位置才能給她最好的，
才能護她一世周全?？晌义e了，我被權(quán)力蒙蔽了雙眼最終親手將她推入了深淵。
今生我若不爭，我那個多疑的皇兄便會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遲早會對我下手。
到那時作為我王妃的她以及整個鎮(zhèn)國公府，都難逃一死。這是一個死局。
一個除非我死否則永遠無法解開的死局?！笆?。”我看著她平靜地吐出了一個字。
沈知意的眼中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了然，和更深的失望與恨意?！拔页姓J，
”我繼續(xù)說道聲音沙啞，“我需要岳父大人的支持。但是知意我對你好，
想和你做一對真正的夫妻這也是真的。”“呵，”她冷笑一聲別過頭去，不再看我，
“王爺?shù)恼嫘奈疵庖蔡畠r了些。只怕今天是對我明天就可以是對李家小姐，王家千金吧？
”“不會！”我?guī)缀跏敲摽诙?。我的情緒有些失控聲音也大了一些。
沈知意被我嚇了一跳身體微微一顫。我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了一下心情，放緩了語氣。
“知意我只要你。從始至終都只有你?！边@是我的真心話?？晌抑浪粫拧?/p>
果然她只是沉默著，用沉默表達著她最決絕的抗拒。馬車一路無話回到了靖王府。
下車時我再次想去牽她的手，卻被她躲開了。她提著裙擺頭也不回地走進了王府大門，
留給我一個冰冷而決絕的背影。我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一片苦澀。
林風(fēng)走到我身邊低聲道：“王爺，王妃她……”“我沒事?！蔽掖驍嗨_跟了上去。
我知道這條路很難走。但我不會放棄。絕對不會。6.接下來的日子我?guī)缀跏敲懔藙牛?/p>
對沈知意好。我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應(yīng)酬每日準(zhǔn)時回府陪她用膳。
她喜歡聽?wèi)蛭冶銓⒕┏亲钣忻膽虬嘧诱埖礁?，專為她一人唱?/p>
她喜歡畫畫我便搜羅了全天下最好的筆墨紙硯，送到她面前。
我甚至親自下廚學(xué)著做她喜歡吃的桂花糕，結(jié)果弄得自己灰頭土臉還燙傷了手。
我做的這一切府里的下人都看在眼里，他們都說王爺對王妃，真是寵到了骨子里。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沈知意，從未被我打動過。她就像一座萬年不化的冰山。
我送的東西她照單全收，卻從未用過。我請的戲班子她也只是安靜地坐著，
從未露出過一絲笑意。我親手做的桂花糕她嘗了一口，便以“身體不適”為由再也不碰。
她對我永遠是那副不冷不熱恭敬疏離的樣子。
仿佛我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個需要她小心應(yīng)付的君主。我知道她在等。
等我露出馬腳等我厭倦了這場“演戲”的游戲。同時她也沒有閑著。
她開始以靖王妃的身份打理王府的內(nèi)務(wù)。她遣散了我院子里所有的侍女換上了她自己的人。
她頻繁地與娘家通信我知道，她在通過她父親的渠道打探朝堂和軍中的消息。
她甚至開始“無意”中向我身邊的人，透露一些關(guān)于我的似是而非的“秘密”。
比如我私下見了某位手握重兵的將軍。比如我暗中聯(lián)絡(luò)了某些對皇兄不滿的朝臣。
這些消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卻都指向一個目的——坐實我覬覦皇位意圖謀反的野心。
林風(fēng)不止一次地提醒我：“王爺，王妃她……心不在您這兒。她這么做分明是想害您啊！
”我每次都只是笑笑?！坝伤グ?。”林風(fēng)不懂但我懂。
沈知意走的每一步都在前世的軌跡上。她以為她掌控著一切殊不知，
我這個重生者才是執(zhí)棋的人。她放出的那些消息都被我暗中截胡，
換成了對我的對手二皇子景王，不利的消息。她安插在我身邊的人也都被我悄無聲息地換掉，
變成了我的人。我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為她清理著復(fù)仇路上的障礙，同時，
也為我自己編織著一張保護網(wǎng)。我不能讓她出事。也絕對不能讓我自己這么快就倒下。
因為大戲才剛剛開始。7.這天宮里傳來消息，
皇兄要在御花園舉辦賞花宴邀請了所有在京的皇親國戚和三品以上的官員及其家眷。
我拿著請柬找到了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的沈知意。“知意后日宮中設(shè)宴，
你準(zhǔn)備一下隨我一同前往?！鄙蛑饴勓允种屑舻兑活D，一片開得正盛的牡丹應(yīng)聲而落。
她回過頭看著我，臉上沒什么表情?！爸懒恕?/p>
”我看著地上那朵被剪斷的牡丹心里莫名一抽?！澳阍趺础堰@朵剪了？開得正好。
”“手滑了。”她淡淡地回答俯身將那朵牡丹撿起，扔進了旁邊的竹籃里，
“再好看的花開過了，也就敗了。早點剪了還能給新芽騰地方?！彼脑捯庥兴浮?/p>
我知道她口中的“花”是我。她口中的“新芽”是她想要扶持的人。
這個人不是前世那個與她有情的書生顧清辭，因為顧清辭早已在沈家出事那年便郁郁而終。
這一世她選擇的“新芽”，是我的二皇兄景王蕭景。景王是賢妃所生母族勢弱，
性格溫吞在朝中一向沒什么存在感。前世他也是最早被我和皇兄聯(lián)手鏟除的。
沈知意選擇他是因為他看起來最無害，最容易控制。她想扶持一個傀儡皇帝然后，
再借傀儡的手來對付我。真是好算計?！澳阏f的對?！蔽倚α诵ψ呱锨?，從她手中拿過剪刀，
“不過有些花看著雖美卻帶著毒。離得太近會傷了自己?！蔽业哪抗庖庥兴傅乜聪虿贿h處，
一個正在灑掃的丫鬟。那個丫鬟是景王安插在沈知意身邊的眼線。
沈知意順著我的目光看去臉色微變，但很快就恢復(fù)了正常?！巴鯛斦f笑了這滿園的花，
都是臣妾親手種的哪一朵有毒，臣妾比誰都清楚。”“是嗎？
”我把玩著手中的剪刀發(fā)出“咔噠咔噠”的聲響，“那就好。我只是提醒王妃別被一些野草，
壞了整個園子的景致。”說完我將剪刀遞還給她，轉(zhuǎn)身離去。我知道她聽懂了我的話。
我也知道她不會就此收手。因為賞花宴正是她為我準(zhǔn)備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陷阱”。
8.賞花宴當(dāng)日我與沈知意同乘一車，前往皇宮。她今日盛裝打扮一襲水藍色宮裝，
襯得她肌膚賽雪眉目如畫。
頭上戴著我送她的那支“鳳穿牡丹”的金步搖隨著馬車的晃動輕輕搖曳，流光溢彩。
美得讓人心驚?！澳憬裉旌苊馈！蔽矣芍缘刭潎@道。她聞言只是抬手扶了扶鬢角的步搖，
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我知道她戴這支步搖不是因為喜歡，
而是為了在宴會上更好地扮演一個受盡夫君寵愛的幸福王妃。只有這樣她接下來的計劃，
才不會引人懷疑。到了御花園里面已經(jīng)熱鬧非凡。皇兄蕭衍一身明黃龍袍，
高坐主位身邊是他的皇后，鎮(zhèn)國公的遠房侄女也算是沈知意的表姐。
看到我們進來蕭衍臉上露出了熱情的笑容。“皇弟和弟妹來了快，賜座。”“謝皇兄。
”我牽著沈知意走到我們的位置坐下。席間眾人觥籌交錯，言笑晏晏。
沈知意表現(xiàn)得體與各家女眷談笑風(fēng)生，舉手投足間盡顯王妃氣度。我只是安靜地坐著喝酒，
看戲。我知道暴風(fēng)雨很快就要來了。果然酒過三巡，景王蕭景端著酒杯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他滿臉通紅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盎实芪摇揖茨阋槐??！彼笾囝^說道。
“二皇兄客氣了?！蔽移鹕砼e杯示意。就在我們二人酒杯相碰的一瞬間他忽然“哎喲”一聲，
整個人朝我身上倒來。他手中的酒不偏不倚全都灑在了我的前襟上。“抱歉抱歉皇弟，
我……我不是故意的?！彼B忙道歉手忙腳亂地想幫我擦拭?！盁o妨。
”我伸手擋住他面色如常，“二皇兄喝多了還是先回去歇著吧。我換件衣服便好。
”說著我便要轉(zhuǎn)身離去?！盎实芮衣??！备咦系幕市质捬芎鋈婚_口了。
“衣服濕了穿著總歸不舒服。朕讓德全帶你去偏殿換一身干凈的。德全還不快帶靖王過去。
”“是?！贝筇O(jiān)德全立刻躬身應(yīng)道。我心中冷笑。來了。前世就是在這場賞花宴上，
皇兄用同樣的借口將我引到偏殿。然后景王府的一位側(cè)妃，“恰巧”也在那間偏殿里更衣。
等眾人聞訊趕到時看到的，便是我與那位側(cè)妃衣衫不整共處一室的“香艷”畫面。
雖然最后因為沒有實質(zhì)證據(jù)這件事不了了之。但“靖王調(diào)戲皇嫂”的流言卻傳遍了整個京城，
讓我的聲譽一落千丈。而這一切的背后推手就是沈知意。是她買通了那位側(cè)妃。
是她安排了這一切。這一世她故技重施。她以為我還會像前世一樣，
傻傻地跳進她設(shè)好的圈套。可惜她錯了。我看了身邊的沈知意一眼她正低著頭喝著茶，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我收回目光對德全笑了笑?！坝袆诘氯恕?/p>
”9.德全領(lǐng)著我穿過花園，走向一處偏僻的宮殿。
一路上他都在跟我說著一些無關(guān)痛癢的奉承話。我只是安靜地聽著偶爾應(yīng)一聲。
快到偏殿時我忽然停下腳步?！暗氯！薄巴鯛斢泻畏愿溃俊钡氯B忙躬身。
我從袖中掏出一塊成色極好的玉佩塞到他手里。“本王有些內(nèi)急想去趟凈房。
勞煩公公在此稍后片刻。”德全捏著那塊價值不菲的玉佩臉上頓時笑開了花。
“王爺請便奴才就在這兒等您?！蔽尹c點頭轉(zhuǎn)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德全看著我的背影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當(dāng)然不是真的要去凈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