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場券？劇本情報？
鐵牛和王小愛滿臉茫然，完全沒聽懂這個戴著烏鴉面具的男人在說什么。
張濤捂著胸口的手驟然收緊，滿眼戒備，死死盯著對方，生怕是沖著他們剛到手的劇本碎片來的。
只有沈舟和冷月，瞬間領會了對方的意圖。
冷月向前踏出半步，周身氣息微凝，顯然是準備交涉。
沈舟卻抬手，輕輕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的目光，平靜地落在烏鴉面具男的身上。
就在對方開口的剎那，一行新的【劇本提示】已經(jīng)無聲地在他眼前浮現(xiàn)。
【NPC：‘灰域集市’守門人（烏鴉）】
【身份：資深演員，受雇于集市管理者，負責篩選新人?！?/p>
【性格：外冷內(nèi)熱，極度崇拜強者，對自稱‘監(jiān)察者’的組織抱有敬畏?！?/p>
【臺詞漏洞：當被提及‘監(jiān)察者’或其標志性物品時，會觸發(fā)‘敬畏’程序，態(tài)度發(fā)生轉(zhuǎn)變?！?/p>
監(jiān)察者。
沈舟在心底默念了一遍這個陌生的詞匯。
這個世界的渾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他并未回答“入場券”的問題，反而像個初來乍到的好奇者，視線落在了烏鴉面具男胸前那枚不起眼的金屬徽章上。
徽章飽經(jīng)磨損，刻著一只閉合的眼睛。
“你這枚徽章，”沈舟的聲線平直，不帶任何情緒，“是‘監(jiān)察者’下發(fā)的第三版吧？”
他頓了頓，仿佛在回憶什么。
“上面的劃痕……我猜，是在‘猩紅回廊’那個副本里留下的紀念？”
此言一出，巷口的風都好似停滯了。
冷月猛然側(cè)目，看向沈舟的眼神里掀起滔天巨浪。
他怎么會知道這些？
監(jiān)察者？猩紅回廊？這些名詞，她這個二刷副本的“老人”，都聞所未聞！
而烏鴉面具男的反應，遠比她劇烈百倍。
他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術，透過面具射出的那兩道陰冷視線，瞬間被駭然與驚恐所取代。
“你……你怎么知道？！”
他下意識地伸手死死護住胸口的徽章，那動作，像是守著自己最核心的秘密，卻被人當眾撕開了外殼。
他怎么可能知道！
這徽章，的確是他從一個死去的“監(jiān)察者”身上扒下來的，是他吹噓的最大資本！
上面的劃痕，也確實是在另一個名為“猩紅回廊”的九死一生的劇本里留下的！
這些事，他只對幾個爛醉的酒友吹噓過！
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有些文弱的新人，是怎么一眼看穿的？！
難道……
一個恐怖的念頭在他腦中炸開。
難道他是那個傳說中組織的人？
不，不對，他身上沒有那種令人窒息的氣息。
那么真相只有一個……他是一個擁有著無法想象的情報搜集能力的怪物！
一瞬間，烏鴉面具男腦中電光石火，再看向沈舟的眼神，已從審視，徹底化為了敬畏。
沈舟沒有回答。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沉默著。
這種沉默，在烏鴉面具男的感官中，被無限放大，演變成一種高深莫測的壓迫感。
“咳……咳咳！”
烏鴉面具男猛地干咳幾聲，先前那種居高臨下的沙啞聲線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諂媚的客氣。
“原來是位深藏不露的前輩，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了！”
“什么入場券，那是對普通新人的規(guī)矩，您這樣的強者，自然是直接請進！”
他一邊說，一邊猛地側(cè)過身，將佝僂的腰彎成了一張弓，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這番姿態(tài)的劇變，讓鐵牛和王小愛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們聽不懂那些名詞，但他們看懂了。
沈舟，只用了兩句話。
就讓這個兇神惡煞的守門人，變得比孫子還恭敬。
這他媽的……也太牛逼了。
鐵牛看向沈舟的眼神，已經(jīng)從感激，升華為了狂熱的崇拜。
王小愛更是下意識地朝沈舟又靠攏了幾分，仿佛那里就是能隔絕一切危險的絕對領域。
唯有張濤，臉色由青轉(zhuǎn)紫，牙關緊咬，那雙怨毒的眼睛里，嫉妒的火焰幾乎要燒穿沈舟的后背。
又是他！
憑什么又是這個沈舟！
“前輩，里面請?！睘貘f面具男見沈舟未動，又催促了一句，甚至主動從懷里摸出一張獸皮地圖，雙手奉上。
“這是集市的簡易地圖，一些重要的店鋪和區(qū)域都標注出來了，希望能幫到您。”
“有心了?！?/p>
沈舟這才微微頷首，接過了地圖。
他清楚，自己的“入門秀”，成了。
他沒有暴露S級評價這個核心秘密，卻成功立住了“情報強者”的人設。
這足以讓他在這個弱肉強食的集市里，贏得最基本的尊重。
“對了，”在即將走過烏鴉面具男身邊時，沈舟腳步一頓，像是剛想起什么，隨口問道，“我有個同伴受了傷，需要‘再生之血’，你知道哪里有賣嗎？”
“再生之血？”烏鴉面具男立刻躬身回答，“知道！在集市東區(qū)的‘庸醫(yī)診所’就有！不過那玩意兒可不便宜，我記得……好像要五個【劇本碎片】?！?/p>
五個！
沈舟的心臟猛地一墜。
他們剛從水牢出來，鐵牛和冷月各一個，他自己三個。
加起來，正好是五個。
這價格，不多不少，正好要掏空他們?nèi)康募业住?/p>
“多謝?！?/p>
沈舟臉上波瀾不驚，道了聲謝，領著團隊，走進了那片光怪陸離的燈火之中。
剛一踏入，一股混合著潮濕泥土、未干血腥、劣質(zhì)酒精和不知名香料的復雜氣味，便狠狠灌入鼻腔。
眼前的景象，讓王小愛和鐵牛的呼吸都停滯了半秒。
這哪是什么集市，分明就是一個混亂、骯臟、毫無秩序的貧民窟。
破舊的帳篷和爛木板搭成的棚屋胡亂擠壓，形成了一條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巷道。
巷道兩邊，坐滿了眼神空洞的地攤販子，他們就是所謂的“演員”。
交易的貨物千奇百怪。
沾著暗紅血跡的匕首。
殘缺的劇本紙頁。
甚至還有一個玻璃瓶里裝著一團微光，攤主聲稱這是從某個副本里帶出來的“幸運”。
沈舟的視線掃過一個攤位，上面立著一塊木牌，寫著：“出售‘命運點’，可替死一次，價格面議?！?/p>
這里的每一個人，眼神里都寫滿了麻木、警惕，以及一絲壓抑到極致的瘋狂。
這里沒有法律，只有最原始的交易法則。
這里就是地獄。
“我們……我們真的要在這里……”王小愛嚇得聲音發(fā)顫，死死抓住了冷月的胳膊。
“我們沒得選。”冷月的聲音也無比干澀。
沈舟無視了周圍令人作嘔的環(huán)境，他展開獸皮地圖，目光如鷹，迅速鎖定了“庸醫(yī)診所”的位置。
那是一個用骷髏頭標記的地點。
“先去救人。”他指向地圖，對眾人說道。
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跟在隊尾的張濤，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雙腿一軟，重重地栽倒在地！
他胸口的傷勢，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
黑色的脈絡如毒蟲般順著他的脖頸，猙獰地攀上他的面龐！
他的身體劇烈抽搐，口中涌出大團大團的黑色泡沫。
“他快不行了！”冷月立刻蹲下檢查，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最多……撐不過一個小時！”
時間，驟然被壓縮到了極限。
五個劇本碎片。
換一個背叛者的命。
值，還是不值？
沈舟的目光，緩緩掃過團隊里的每一個人。
他知道，這是他作為領導者，必須做出的第一個，也是最關鍵的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