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塵連滾帶爬地撲進公園公廁，反手把插銷撞得哐當響。
「操...操操操...」他背靠著門板往下滑，屁股砸在濕漉漉的地磚上。霉味混著尿騷味嗆得人太陽穴直跳，但比起外面那些血紅色的烏鴉眼，這味兒簡直算香水。
眼眶還在發(fā)燙，跟塞了兩塊炭似的。他哆嗦著摸到水龍頭，冷水嘩啦沖在臉上時激得他直抽氣——鏡子里那個滿臉水珠的傻逼，瞳孔里還殘留著金色細絲，活像美瞳戴劈叉了。
「看你媽看...」他對著鏡子齜牙，結(jié)果眼眶突然針扎似的疼起來。
金色紋路猛地炸開！鏡面突然變成個漩渦，嘩啦啦涌出無數(shù)碎片：三秒后會有只蟑螂從通風(fēng)管掉下來、五秒后隔間門鎖會咔嗒響一聲、十秒后...十秒后有個穿清潔工衣服的混蛋會拎著捅下水道的鐵鉤子踹門！
「日！」葉塵連滾帶爬往后退。
砰！門板真的被踹得凹進來一塊！鐵鉤子從門縫里插進來亂剮，差點勾住他褲腰帶。
「小雜種滾出來！」門外聲音沙得像砂紙磨鐵皮，「讓老子看看你那對招子！」
是巷子里那個腕部紋身的變態(tài)！這貨居然換了身行頭追到廁所來了！
葉塵慌得手抖成帕金森，眼眶卻燙得越來越兇。金色絲線瘋狂纏繞，他眼睜睜看著鐵鉤子的軌跡變成慢動作——下一秒會往上挑穿門板，再下一秒會往右橫掃...
「哐當！」
他連撲帶滾躲開飛濺的木屑，鉤尖擦著耳廓刮過去，火辣辣的疼。腦子里嗡的一聲，突然福至心靈地抓住掃把，對著門板左下角猛捅——剛才幻覺里顯示這兒有節(jié)銹透的合頁！
「咔嚓！」門板真的塌下去半邊。外面那人罵了句臟話，葉塵跟泥鰍似的從缺口竄出去，狂奔時還聽見背后鐵鉤子砸墻的哐哐聲。
「狗日的...陰魂不散...」他喘得像破風(fēng)箱，七拐八繞鉆進城中村的握手樓。這里晾衣桿橫得能絆死人，空調(diào)外機滴下來的水冰得人一哆嗦。
一頭扎進網(wǎng)吧后巷的垃圾堆后，他癱在餿飯桶邊上干嘔。眼睛燙得視線都模糊了，金色殘影跟鬼似的在酸臭味里飄——這次是十分鐘后的畫面：三個混混會從網(wǎng)吧后門出來抽煙，穿黑背心的那個會踹翻垃圾桶發(fā)現(xiàn)他！
「媽的沒完了是吧？」葉塵掙扎著爬起來，眼眶突突直跳。這破能力簡直像癲癇發(fā)作，但偏偏每次預(yù)判都準得嚇人。
他咬著牙往巷子深處縮，果然聽見網(wǎng)吧后門吱呀一響。三個混混叼著煙晃出來，黑背心那個真的一腳踹在餿水桶上：「操！誰他媽又把垃圾堆這兒了？」
葉屏住呼吸縮在陰影里，瞳孔不受控制地泛起金光。三個混混的身體突然變成半透明——黑背心后腰別著彈簧刀、瘦猴褲兜里揣著偷來的手機、胖子的鞋底還粘著口香糖。最離譜的是，他看見三秒后瘦猴會往左挪兩步踩到香蕉皮！
「哎喲我日！」瘦猴真的腳底打滑，一巴掌拍在黑背心后腦勺上。
「你他媽找死?。 购诒承姆词志统閺椈傻?。
葉塵趁機想溜，眼眶卻猛地劇痛！這次的金色畫面血呼啦擦的——黑背心的刀會劃破瘦猴胳膊，胖子勸架時被誤捅肚子，血噴得滿墻都是！
「...操。」他罵了聲，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抓起半塊板磚砸向遠處鐵桶，哐當巨響嚇得混混們齊刷刷回頭。
「誰？！」黑背心舉著刀往暗處瞪。
葉塵扭頭就跑，聽見背后罵罵咧咧的追趕聲。腦子疼得像要裂開，但金色絲線還在瘋狂閃爍：前方五米有根斜拉的電線、左手垃圾桶蓋沒蓋穩(wěn)、右邊矮墻有個狗洞...
「給老子站??！」黑背心追得最快，彈簧刀都快捅到他后腰了。
葉塵突然剎住腳往左閃。黑背心收勢不及一腳踩翻垃圾桶蓋，哐當一聲滑跪在地。瘦猴被電線絆了個狗吃屎，胖子卡在狗洞里罵娘。
「邪了門了...」黑背心揉著膝蓋爬起來，突然瞪大眼睛，「你眼睛怎么回事？」
葉塵一愣。旁邊櫥窗玻璃映出他的臉——瞳孔金得跟探照燈似的！
三個混混面面相覷，突然同時撲過來。葉塵眼眶燙得幾乎睜不開，金色畫面瘋狂涌入：黑背心會直刺咽喉、瘦猴抓頭發(fā)、胖子抱腿...但所有動作都帶著紅色虛線標注的破綻！
「滾開！」他自己都沒想到能爆發(fā)出這么大勁，側(cè)身躲過刀尖的同時肘擊黑背心腋下，反手抓瘦猴手腕一扭，腳下順便絆倒胖子。三個混混摔作一團。
黑背心捂著胳膊慘叫：「怪物！這逼眼睛會發(fā)光！」
葉塵喘著粗氣后退，突然渾身一僵。巷子盡頭不知何時靠了個黑衣女人，摩托頭盔夾在腋下，嘴里啪嗒啪嗒嚼著口香糖。
「嘖，打得真難看?！古送铝藗€泡泡，黑色緊身衣勾勒出精瘦肌肉線條，右手漫不經(jīng)心轉(zhuǎn)著把蝴蝶刀。最嚇人的是——她瞳孔里也浮著淡金色細絲！
葉塵頭皮發(fā)麻地往墻根縮。今天撞見的怪逼比過去十七年都多！
女人突然甩手。蝴蝶刀嗖地釘在黑背心褲襠前半寸，嚇得對方尿漬瞬間洇濕地面?！鸽s碎滾遠點，」她聲音懶洋洋的，「這小孩歸我了?！?/p>
混混們連滾帶爬跑了。女人彎腰拔刀時，后頸露出若隱若現(xiàn)的紋身——六邊形輪廓，但內(nèi)部是破碎的瞳孔圖案，和追殺他的那個符號似是而非。
「暗瞳教那幫瘋狗盯上你了？」她踢開腳邊的空易拉罐，「剛覺醒就能從'屠夫'手里逃兩次，算你小子命大?！?/p>
葉塵喉嚨發(fā)干：「你也是...眼睛會變色的那種？」
「瞳術(shù)師。我們是'守夜人'?！古税押恫寤卮笸冉墡?，金色瞳孔在昏暗巷子里微微發(fā)亮，「至于追你那個手腕紋眼的——是專挖瞳術(shù)師眼珠子的暗瞳教雜種?！?/p>
遠處突然傳來警笛聲。女人嘖了一聲拽起他胳膊：「換個地兒說。除非你想跟條子解釋為什么三個混混雞飛狗跳而你眼睛亮得能當手電筒？」
葉塵被她拖得踉踉蹌蹌。女人掌心有層厚繭，磨得他手腕生疼。拐進城中村地下室時，他眼眶突然又開始發(fā)熱——這次閃現(xiàn)的畫面是女人反手鎖門，蝴蝶刀尖抵住他喉結(jié)！
「你！」他猛地掙脫后退，后腦勺哐當撞上水管。
女人動作頓住。蝴蝶刀確實已經(jīng)滑到她指尖，但還沒抬起來。她挑眉：「預(yù)知類？剛覺醒就能精確到這種程度？」
地下室的燈泡接觸不良，在她臉上投下閃爍的陰影。葉塵喘著氣瞪她：「你剛想動手！」
「測試而已?！古似沧焓掌鸬叮瑥膲潜涮统鰞晒奁【?，「暗瞳教那幫孫子最會玩催眠洗腦，萬一你已經(jīng)被策反了呢？」她扔過來一罐，「喝點，鎮(zhèn)定下。」
鋁罐在空中劃出弧線時，葉塵瞳孔猛地收縮——金色絲線勾勒出罐體裂開的軌跡，啤酒泡沫會濺進他眼睛！他下意識偏頭躲開，罐子哐當砸在地上。
女人吹了個口哨：「動態(tài)視覺加強+短時預(yù)判？稀有天賦啊小子。」她突然逼近，金色瞳孔幾乎貼到他鼻尖，「但再用幾次就該頭疼了吧？像有電鉆在太陽穴里攪的那種疼。」
葉塵后背發(fā)涼。她怎么知道？
「瞳力透支的副作用?！古擞弥讣獯了~頭，「不想變傻子就得學(xué)控制方法。守夜人有全套訓(xùn)練方案——當然，你得先活過暗瞳教的追殺?！顾蝗蛔ч_衣領(lǐng)，鎖骨下方露出猙獰疤痕，「上一個被他們逮住的瞳術(shù)師，眼珠子被挖出來泡在福爾馬林里當收藏品。」
地下室的寒氣往骨頭縫里鉆。葉塵攥緊拳頭：「我憑什么信你？」
「憑這個?！古送椎慕鹕毥z突然旋轉(zhuǎn)起來。葉塵眼前一花，仿佛看見無數(shù)銀色絲線從她指尖涌出，密密麻麻纏住空中飛舞的蒼蠅。下一秒蒼蠅全部僵直落地，翅膀被精準地切掉左半邊。
「微觀視覺+精密操控，我的瞳術(shù)?！古颂唛_死蒼蠅，「現(xiàn)在信了？暗瞳教那幫瘋狗可不會給你展示教學(xué)版?！?/p>
窗外突然傳來烏鴉撲棱翅膀的聲音。女人臉色驟變，猛地關(guān)掉燈泡。黑暗中有冰冷金屬抵住葉塵下巴——是那柄蝴蝶刀。
「最后一次選擇，」她聲音壓得極低，「跟我回安全屋接受庇護，或者現(xiàn)在滾出去被烏鴉啄眼珠子?！?/p>
葉塵喉嚨干得發(fā)疼。眼眶又開始突突跳動，金色碎片在黑暗里閃爍：烏鴉群正在俯沖、某個戴黑口罩的人爬上防火梯、遠處還有摩托車引擎的轟鳴...
「...我跟你走?！顾麖难揽p里擠出這句話。
女人嗤笑一聲收起刀。重新亮燈時她扔過來一件連帽衫：「套上，兜帽拉嚴實。出門往右第三個垃圾箱后面有輛沒牌照的摩托?！顾约合却骱妙^盔，「提醒你——要是半路瞳力失控看見我想害你的幻覺，最好憋住別吱聲。暗瞳教的狙擊手就愛聽動靜開槍?！?/p>
摩托引擎咆哮著沖進夜色時，葉塵從后視鏡看見無數(shù)血紅的烏鴉眼在黑暗中亮起。女人猛地擰油門甩尾，子彈擦著排氣管濺起火星。
「抱緊老娘的腰！」她在風(fēng)聲中吼，「接下來三百米有七發(fā)狙擊彈等著！」
葉塵眼眶炸開劇痛。金色絲線瘋狂纏繞，眼前浮現(xiàn)出子彈劃破夜光的軌跡——第一發(fā)打左胎、第二發(fā)瞄油箱、第三發(fā)...正對著他眉心！
「右拐！」他失聲尖叫。
女人猛地甩車頭。子彈擦著頭盔掠過，她吹了個響亮的口哨：「牛逼啊小預(yù)知眼！」
摩托沖進地下隧道時，葉塵突然渾身一僵。瞳術(shù)不受控制地再次發(fā)動——隧道盡頭停著黑色面包車，車旁人影手腕的六邊形紋身正在滴血。而更恐怖的畫面緊隨其后：身邊女人的后腦勺，突然爆開一團血花！
「停車！」他嘶聲大喊。
女人急剎甩尾，輪胎在路面刮出刺耳聲響。幾乎同時，隧道頂棚簌簌落下灰塵——某根承重柱后傳來子彈卡殼的咔嗒聲。
「...操。」女人緩緩抬頭望向頂棚陰影處，「連環(huán)狙擊點？」她突然扭頭瞪葉塵，「你剛才看見什么了？」
葉塵喘得說不出話，伸手指向她后腦。女人摸了摸自己頭盔，突然笑出聲：「防彈的。不過能預(yù)判卡殼時機...」她金色瞳孔在隧道燈光下幽幽發(fā)亮，「小子，你恐怕不是簡單的預(yù)知類。」
摩托重新發(fā)動時，葉塵聽見她低聲咕噥：「看來'預(yù)言里的金色瞳孔'真不是瞎扯淡...」
隧道盡頭的光越來越亮，照亮出口處密密麻麻的烏鴉群。每只烏鴉的喙上都套著微型金屬套，泛著六邊形紋路的冷光。
女人猛地擰油門加速：「抱穩(wěn)！咱們要撞飛幾只扁毛畜生當投名狀了！」
葉塵閉上發(fā)燙的眼睛。金色殘影在黑暗中瘋狂閃爍——他看見烏鴉血濺在擋風(fēng)鏡上、看見黑色面包車爆炸的火光、看見女人摘掉頭盔時露出的銀色短發(fā)、最后看見...某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金色瞳孔，在深淵盡頭緩緩睜開。
劇痛炸穿顱骨的那一刻，他聽見女人興奮的嘶吼：「歡迎來到瞳術(shù)師的戰(zhàn)爭，小預(yù)知眼！」
摩托沖進烏鴉群，血羽漫天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