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若在見到祁夢瑤之前，宋睿哲心中尚存一絲狡辯的余地。
那么此刻，望著她腳下散落的珠子，他已啞口無言。
祁夢瑤就那樣明晃晃地站在門口，臉色陰沉如暴風(fēng)雨前的海面，眼底翻涌著足以將他吞噬殆盡的寒意。
宋睿哲被她盯得脊背發(fā)涼，慌亂地垂下頭，不敢直視。
視線所及，全是他情急之下摔碎的珠子殘骸。
仿佛命運在無聲宣告，他無處可逃。
祁夢瑤的目光先掃過滿地狼藉，最后才如冰錐般釘在宋睿哲身上。
她死死盯著他，仿佛要將他每一寸偽裝都洞穿。
然而沒有結(jié)果。
這個蛇蝎心腸的男人，總有層出不窮的手段。
他從不光明正大地交鋒，只會在暗處施放冷箭。
沒有人像宋文軒那樣愛憎分明，受了委屈必當(dāng)場還擊，喜怒哀樂皆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是啊。
他的情緒那樣直白，她怎么會看不見？
曾幾何時，她無數(shù)次看見宋文軒臉上委屈的神情，她幾乎要心軟妥協(xié)，想沖上去緊緊抱住他。
她想鄭重告訴她：“我不和宋睿哲辦婚禮了，現(xiàn)在就離婚，我只和你在一起。”
可她終究什么也沒做，什么也沒說，任由事態(tài)滑向無可挽回的深淵。
病房里死寂一片，兩人各懷鬼胎，無人開口。
宋睿哲見祁夢瑤沉默，更不敢率先出聲。
他完全摸不透她此刻的意圖，不知她是來探望，還是來問罪。
他心底僅存一絲僥幸，祁夢瑤對他，即便沒有愛，哪怕有一絲憐憫或同情也好。
祁夢瑤始終站在門口，半晌才沉聲吐出第一句話：“我媽究竟給了你什么好處，值得你如此死心塌地為她賣命？”
僅此一句，便已對宋睿哲宣判了死刑。
祁夢瑤知曉了一切。
他針對宋文軒的所有惡行，在她面前已無所遁形。
宋睿哲頭皮發(fā)麻，全身僵硬，目光躲閃，不敢與她對視。
“說！”祁夢瑤一聲低吼，如同驚雷炸響。
宋睿哲被吼得渾身一顫，眼眶瞬間蓄滿淚水。
他全身抖如篩糠，眼神飄忽不定，言語含糊：“夢瑤姐姐，你別這樣，我好怕......醫(yī)生說我精神狀態(tài)很脆弱，受不得刺激......”
祁夢瑤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猛地跨步上前，一把抄起床頭柜上的花瓶，狠狠砸向地面！
“砰！”玻璃碎片如利刃般飛濺，其中一片擦過宋睿哲臉頰，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宋睿哲從未見過如此暴怒的祁夢瑤，巨大的恐懼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夢瑤姐姐......”他肩膀抖得更加厲害，聲音破碎不堪。
祁夢瑤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眼神像在看一件骯臟的垃圾。
“一個登不上臺面的私生子，也配叫我姐姐？”她的聲音淬著冰，“祁夫人沒給你任何好處？唯一的好處，就是應(yīng)允將我的娃娃親對象換成了你？你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因為愛我？”
祁夢瑤忍不住嗤笑出聲。
原來如此。
一切都說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