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筆一千萬到賬的短信提示音響起時,傅景深正把一份文件甩在我面前?!昂灹怂?/p>
”文件標題是黑體三號字,《終止關系協(xié)議書》。旁邊,站著一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人,
眉眼和我像了七分,但比我更柔弱,更楚楚可憐。林微,他的白月光,回來了。
我當了她三年的替身。傅景深每個月付我八十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塊三毛三,湊了個整,
三年,三千萬。我拿起筆,看都沒看那些繁瑣的條款,直接在末頁簽下自己的名字:蘇念。
字跡冷靜,沒有一絲顫抖。傅景深眉頭皺了一下,似乎對我的平靜有些意外。“錢貨兩清。
”我把簽好的協(xié)議推過去,站起身,“祝你們,百年好合?!绷治⒌哪樕祥W過一絲得意的笑,
隨即又換上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輕輕拉了拉傅景深的衣角?!熬吧睿?/p>
蘇小姐她……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傅景深沒看她,目光像兩把手術刀,落在我身上,
似乎想剖開我,看看里面到底有沒有心?!澳憔蜎]什么想說的?”他問,聲音冷得像冰。
我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傅總,感謝您這三年的慷慨。合作愉快?!闭f完,我轉(zhuǎn)身,
走進臥室,拖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三年來,
我住在這間可以俯瞰整個城市夜景的頂層公寓里,但屬于我的東西,
只有一個24寸的行李箱。我是一個合格的替身。懂分寸,知進退,從不越界。
傅景深看著我干脆利落的動作,眼神越來越沉。“蘇念。”他叫住我。我停下腳步,
沒有回頭?!澳憔瓦@么迫不及待?”“協(xié)議已經(jīng)簽了,傅總?!蔽姨嵝阉?,“按照合同精神,
我應該在三十分鐘內(nèi)離開這里?!彼晃乙谜f不出話。我拉著箱子,走到玄關,
換上自己的鞋。自始至終,沒有回頭看他一眼,也沒有看那個鳩占鵲巢的女人。
門在我身后關上的瞬間,我聽見里面?zhèn)鱽砹治扇醯泥ㄆ?,和傅景深不耐煩的安撫?/p>
我靠在門外的墻上,拿出手機,
看著銀行賬戶里那個漂亮的數(shù)字:30,000,000.00。然后,我笑了。蘇念,
恭喜你。刑滿釋放,喜提三千萬。2一個月后,城南最昂貴的寫字樓頂層,
“心安之所”心理診所,正式開業(yè)。裝修花了一千五百萬,預約系統(tǒng)和安保花了兩百萬,
聘請業(yè)內(nèi)頂尖的團隊又花了一大筆。剩下的錢,足夠我應對任何突發(fā)狀況。
我穿著一身干練的白色職業(yè)裝,站在落地窗前,看著腳下的車水馬龍。這里,
比傅景深的公寓看得更遠。閨蜜兼合伙人周棠走過來,遞給我一杯香檳。“可以啊念念,
一聲不吭搞了個大的。我還以為你被姓傅的甩了,會哭死在哪個角落里呢。”“哭?
”我晃了晃杯子里的液體,“眼淚又不值錢。”“說得對!”周棠拍了拍我的肩膀,
“男人算什么,搞錢搞事業(yè)才是王道!對了,給你接了個大單。”“哦?
”“我爸一個生意上的朋友,姓傅,最近出了點狀況,情緒很不穩(wěn)定,重度抑郁加焦慮,
指名要找個嘴最嚴、環(huán)境最好的地方做咨詢。我把你這兒吹上天了,他助理下午就過來。
”姓傅。我的眼皮跳了一下。“哪個傅?”“還能是哪個傅,就你們家……哦不,
就那個傅景深唄?!蔽沂掷锏南銠壉铧c沒拿穩(wěn)。周棠看我臉色不對,
小心翼翼地問:“念念,你……沒事吧?要不,我給推了?”“不用。”我深吸一口氣,
恢復了平靜,“送上門的生意,沒有不做的道理。”我只是沒想到,報應……哦不,是生意,
會來得這么快。下午三點。咨詢室的門被敲響。我的助理引著一個男人走進來。
他穿著一身皺巴巴的西裝,頭發(fā)凌亂,胡子拉碴,眼窩深陷,渾身散發(fā)著一股頹敗的酒氣。
和我記憶里那個永遠一絲不茍、高高在上的傅景深,判若兩人。他抬起頭,
看到坐在咨詢椅上的我,整個人都僵住了。那雙曾經(jīng)銳利如鷹的眼睛里,
此刻充滿了血絲和難以置信的震驚?!疤K……念?”我對他露出一個職業(yè)化的,
無可挑剔的微笑?!案迪壬愫?。我是你的心理咨詢師,蘇念?!蔽抑噶酥杆麑γ娴奶梢?。
“請坐。我們的時間,已經(jīng)開始計算了?!?傅景深沒有坐。他就那么直愣愣地站著,
像一尊被雷劈中的雕像,死死地盯著我?!斑@是怎么回事?”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你怎么會在這里?”“如你所見,傅先生。”我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語氣平靜,
“這是我的診所?,F(xiàn)在是我的工作時間。距離我們預約的咨詢開始,已經(jīng)過去三分鐘了。
”我的助理適時地走進來,遞上一份咨詢協(xié)議和價目表。“傅先生,
這是我們的收費標準和保密協(xié)議,請您過目。蘇醫(yī)生的咨詢費是每小時十萬元,
不足一小時按一小時計算。”十萬。這個數(shù)字,讓傅景深的瞳孔猛地一縮。他想起了什么。
三年前,他第一次帶我回家,指著滿屋子的奢侈品,
用施舍般的語氣對我說:“以后每個月給你十萬零花錢,乖乖聽話?!爆F(xiàn)在,
我用同樣的價格,來購買他一個小時的痛苦。何其諷Cì。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眼神里是屈辱,是憤怒,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慌亂。最終,他還是拿起了筆,
在協(xié)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助理收走協(xié)議,安靜地退了出去,關上了門。咨詢室里,
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他終于坐到了那張?zhí)梢紊?,身體陷進柔軟的皮革里,卻依舊緊繃著。
“你想聽什么?”他問,語氣里帶著自暴自棄的嘲弄?!安皇俏蚁肼犑裁矗迪壬?。
”我打開錄音筆,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進入了工作狀態(tài),“是你需要說什么。在這里,
你可以說任何你想說的話,我是你的傾聽者,也是你的鏡子?!彼聊?。房間里,
只聽得見中央空調(diào)細微的出風聲。我沒有催促。作為一個專業(yè)的心理咨詢師,
我知道如何等待。等待一個靈魂,自己揭開傷疤。過了很久,他終于開口了?!八吡?。
”他的聲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語?!八肿吡?。就像三年前一樣,一聲不吭地就走了。
”“她跟別的男人走了。她說,她從來沒有愛過我?!彼谥械摹八保匀皇橇治?。
我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拔也恍?。”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我,
像是在尋求我的認同,“她一定是騙我的,她有苦衷,對不對?”“她當初離開我,
就是因為家里出了事,被迫嫁給了別人?,F(xiàn)在,
她又……”他開始語無倫次地講述他和林微之間那段“驚天動地”的愛情。他說,
他們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說,他為了她,可以對抗全世界。他說,
她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我聽著這些熟悉的臺詞,心里一片平靜。因為這些話,三年來,
他對著我這張臉,也說過無數(shù)遍。只是,那時候的主角,是我?,F(xiàn)在,我只是一個,
冷靜的旁觀者。他講了很久,講到最后,情緒開始失控。他捂著臉,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在我的面前,哭得像個孩子?!拔易鲥e了什么?
我把所有最好的都給了她,為什么她還是要離開我?”“我到底該怎么辦……蘇念,
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他下意識地,叫出了我的名字。然后,他猛地頓住了。他抬起頭,
震驚地看著我。我依舊保持著那個職業(yè)的微笑,仿佛沒有聽見他剛才的口誤。“傅先生,
”我開口,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專業(yè)性,“根據(jù)你的描述,你目前的狀態(tài),
很符合‘理想化投射’的心理特征?!薄澳銓Ψ竭^度美化,賦予了她并不具備的完美特質(zhì)。
你愛的,或許并不是真實的林微小姐,而是一個你想象出來的,完美的‘她’。
”“當現(xiàn)實中的她,做出不符合你想象的行為時,你的信仰就會崩塌,
從而產(chǎn)生巨大的痛苦和自我懷疑?!蔽业脑?,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
剖開了他自我感動的深情假象。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你胡說!”他激動地反駁,
“你根本不懂!你沒有愛過人,你不會懂的!”“我的確不懂。”我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但是,傅先生,我們的咨詢時間,還剩五分鐘?!薄叭绻阈枰訒r,
請?zhí)崆案嬷业闹??!蔽业脑?,像一盆冷水,將他所有的情緒,都澆熄了。
他愣愣地看著我,看著我這張和他記憶里一模一樣,眼神卻完全陌生的臉。他終于意識到。
我們之間的位置,已經(jīng)徹底調(diào)轉(zhuǎn)了。現(xiàn)在,我是醫(yī)生。他是病人。而醫(yī)生,
是不會愛上病人的。4第一次咨詢結(jié)束,傅景深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我的賬戶里,
很快收到了十萬元的轉(zhuǎn)賬。周棠給我發(fā)來一個“?!钡谋砬榘??!窘忝?,你這是在給他治病,
還是在給他續(xù)命???】我回了她一個微笑的表情?!臼鞘斟X?!拷酉聛淼膸字?,
傅景深成了我最準時的病人。每周兩次,雷打不動。他不再像第一次那樣情緒失控,
而是變得沉默,配合。他開始講述更多關于他和林微的過去。那些細節(jié),
我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因為在過去的三年里,他就是這樣,一遍遍地,對著我,
回憶他和另一個女人。他會因為吃到一道菜,說:“微微也喜歡吃這個。
”他會因為看到一件衣服,說:“這件衣服,微微穿上一定很好看。
”他甚至會在和我親熱的時候,閉著眼睛,叫出那個名字。那時候,我是一個替身,
我必須微笑著,點頭,說:“是啊,她那么好,你一定很愛她吧。”現(xiàn)在,我是一個醫(yī)生,
我依舊微笑著,點頭,說:“嗯,我理解你的感受。
這種將當前事物與過去深刻記憶相連接的現(xiàn)象,在心理學上被稱為‘記憶錨點’。
”我用最專業(yè)的術語,把他那些所謂的“深情”,解構(gòu)成一個個冰冷的,可以被分析,
被治療的“病癥”。他每次從我這里離開,臉色都比來時更差。但他還是會來。
像一個癮君子,明知道是毒藥,卻還是忍不住,一次次地靠近。因為只有在我這里,
他才能毫無顧忌地,談論他的“微微”。也只有我,能給他帶來那種,被剖析,被凌遲的,
病態(tài)的快感。這天,咨詢結(jié)束后,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是沈煜。沈煜是我大學時的師兄,
也是國內(nèi)神經(jīng)心理學領域的權威。我開診所,很多設備和人脈,都是他幫忙牽線的?!澳钅?,
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彼穆曇?,永遠是那么溫和,讓人如沐春風?!昂冒?,師兄。
”我欣然赴約。我們約在一家很安靜的私房菜館。沈煜穿著一件淺灰色的羊絨衫,氣質(zhì)儒雅。
他給我倒了杯茶,笑著問:“最近怎么樣?聽說你接了個大客戶?!薄跋⒄骒`通。
”“圈子就這么大?!鄙蜢峡粗遥凵窭飵е唤z擔憂,“念念,傅景深這個人,很復雜。
你給他做咨詢,要小心?!薄拔抑??!蔽尹c了點頭,“我有分寸?!薄澳蔷秃谩?/p>
”沈-煜沒再多問,轉(zhuǎn)而聊起了些輕松的話題。和他在一起,我總是覺得很放松。
他不會像傅景深那樣,給我?guī)砭薮蟮那榫w壓力。他就像一杯溫水,妥帖,舒服。吃完飯,
沈煜送我回家。到了樓下,他忽然開口:“念念,我知道現(xiàn)在說這個可能不合時宜。但是,
我還是想讓你知道?!彼粗?,很認真地說:“我喜歡你,很久了?!蔽毅蹲×恕?/p>
“如果你……愿意往前走一步,我希望,能給你這個機會的人,是我?!彼母姘?,真誠,
坦率,沒有一絲一毫的強迫。我看著他,心里,一片亂麻。就在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的時候,
一輛黑色的賓利,伴隨著刺耳的剎車聲,停在了我們面前。車門打開,
傅景深從車上走了下來。他看著我們,眼神陰鷙得像是要滴出水來。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將我拽到他身后。然后,他像一頭被侵犯了領地的野獸,
對沈煜說:“離她遠點。”5沈煜看著傅景深,眉頭微蹙,但沒有絲毫畏懼。他上前一步,
想把我從傅景深身后拉出來?!案迪壬?,”他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請你放開蘇念。她不是你的所有物。”“她是不是我的所有物,輪不到你來管!
”傅景深的手臂收得更緊,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我吃痛地哼了一聲。
沈煜的臉色沉了下來?!案稻吧?,你弄疼她了?!薄澳怯衷趺礃??”傅景深冷笑一聲,
眼神里是瘋狂的占有欲,“我的人,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你的人?”沈煜也笑了,
那笑容里帶著一絲嘲諷,“據(jù)我所知,你和蘇念早就沒有任何關系了?,F(xiàn)在,糾纏不休的人,
是你?!薄岸遥鄙蜢峡粗?,眼神溫柔而堅定,“我是蘇念的追求者。我有權利,
站在這里。”追求者。這三個字,像三根針,狠狠地扎進了傅景深的心里。他的臉色,
瞬間變得鐵青?!澳阏f什么?”“我說,我在追她?!鄙蜢弦蛔忠活D,清晰地說,“而且,
我相信,她遲早會答應我的?!薄澳阕鰤?!”傅景深像是被徹底激怒了,他揮起拳頭,
就向沈煜砸了過去。沈煜反應很快,側(cè)身躲開,同時反手抓住了傅景生的手腕。
兩個同樣優(yōu)秀的男人,在深夜的居民樓下,為了我,扭打在了一起。
我看著眼前這荒謬的一幕,只覺得一陣頭疼?!皦蛄耍 蔽掖蠛耙宦?。他們都停了下來。
我用力甩開傅景深的手,走到他們中間。我先是對沈煜說:“師兄,你先回去吧。這件事,
我會處理?!鄙蜢峡戳丝次?,又看了看一臉不甘的傅景深,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昂谩?/p>
有事給我打電話?!彼钌畹乜戳宋乙谎?,轉(zhuǎn)身離開了。然后,我轉(zhuǎn)向傅景深?!案迪壬?,
”我看著他,聲音冷得像冰,“你現(xiàn)在的行為,已經(jīng)嚴重超出了醫(yī)患關系的界限。
”“我正式通知你,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的咨詢關系,到此為止。”“以后,
請你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的診所,也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否則,我會報警?!闭f完,
我轉(zhuǎn)身就走,沒有給他任何反駁的機會。傅景深站在原地,看著我決絕的背影,眼里的光,
一點點地熄滅了。他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诙?,我讓助理取消了傅景深所有的預約。
我以為,這件事,就這么結(jié)束了。然而,下午,周棠就火急火燎地給我打來了電話?!澳钅?!
不好了!出事了!”“怎么了?”“傅景深……他自殺了!”我腦子里“轟”的一聲,
一片空白?!八钔罅耍驮谀愕脑\所門口!現(xiàn)在人剛被送到醫(yī)院,正在搶救!
”我握著手機,手腳冰涼。他怎么敢?他怎么能?用這種方式,來逼我?“念念,
你快過來一趟吧!他留了遺書,上面說,只想見你一個人!”我掛掉電話,靠在墻上,
身體緩緩滑落。傅景深,你真是……瘋了。6我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傅景深還在搶救室里。
手術室外,站滿了傅家的人,還有……林微。她看到我,立刻沖了過來,揚手就要打我。
“蘇念!你這個賤人!你到底對景深做了什么!”我側(cè)身躲開,冷冷地看著她?!斑@句話,
應該我問你?!蔽艺f,“如果不是你又一次拋棄他,他會變成這樣嗎?”“你!
”林微被我噎得說不出話,眼眶瞬間就紅了,“你胡說!景深他……他只是暫時想不開而已!
他最愛的人是我!他不會有事的!”她嘴上說得強硬,身體卻在發(fā)抖。我懶得再和她爭辯。
這時,搶救室的門開了。醫(y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安∪艘呀?jīng)脫離生命危險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暗?,”醫(yī)生頓了-頓,臉色凝重,“病人的求生意志非常薄弱。
如果他自己不想活,我們誰也救不了他?!薄八F(xiàn)在只想見一個人?!贬t(yī)生看向我,
“蘇念小姐,麻煩你,跟我進來一下?!彼腥说哪抗?,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有嫉妒,
有怨恨,有不解。我頂著這些目光,跟著醫(yī)生,走進了那間充滿了消毒水味道的病房。
傅景深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上面還滲著血。
他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案迪壬?,”我走到床邊,平靜地開口,“你鬧夠了沒有?
”他的眼睫毛,顫動了一下,但沒有睜開。“用自殺來威脅我,這就是你的本事嗎?
”“你以為你死了,我就會為你流一滴眼淚嗎?”“我告訴你,傅景深,你死了,
我只會覺得解脫。我會拿著你付給我的診金,和別的男人,過上幸??鞓返纳?。”我的話,
像一把把刀子,句句誅心。他的身體,開始輕微地顫抖?!澳阋詾?,你用這種方式,
就能把我綁在你身邊嗎?”我俯下身,在他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
一字一頓地說,“你錯了。你越是這樣,我越是……看不起你?!闭f完,我直起身,
轉(zhuǎn)身就走。就在我的手,碰到門把手的時候,身后,傳來一個沙啞的,帶著哭腔的聲音。
“別走……”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求你……別走……”那聲音里,
是無盡的脆弱和哀求。那個不可一世的傅景深,在這一刻,徹底放下了他所有的驕傲和尊嚴。
我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里面一片清明。我轉(zhuǎn)過身,走回床邊,看著他。
“想讓我留下,可以?!蔽艺f,“但是,我有條件?!薄笆裁礂l件?”他急切地問,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第一,好好活著,配合治療?!薄暗诙?,把你和林微,
還有你過去所有的情感糾葛,毫無保留地,全部告訴我?!薄拔乙?,你這病,
根源到底在哪里。”“你能做到嗎?”他看著我,看著我眼里不容置疑的專業(yè)和冷靜。
他知道,我不是在和他談感情。我是在……給他治病。他沉默了很久,最后,
緩緩地點了點頭?!昂谩!彼f,“我都告訴你。”7在我的要求下,
傅景深轉(zhuǎn)到了我診所附屬的私人療養(yǎng)院。這里環(huán)境清幽,安保嚴密,
最適合進行長期的深度心理治療。我們的第二次正式咨詢,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開始了。
這一次,傅景深沒有再躺在那張象征著逃避的躺椅上。他坐在我對面,雖然臉色依舊蒼白,
但眼神,卻比之前清醒了許多?!澳阆霃哪睦镩_始聽?”他問。“從林微第一次離開你開始。
”我說。他點了點頭,陷入了回憶?!叭昵埃野滞蝗徊≈?,傅家的幾個叔伯,
開始爭奪公司的控制權。那時候,我內(nèi)憂外患,壓力很大?!薄熬驮谀莻€時候,林微的父親,
因為投資失敗,欠下了巨額的賭債。追債的人,找到了她?!薄八齺砬笪?,讓我?guī)退?/p>
”“我當時……拒絕了?!备稻吧哪樕?,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我不是不想幫,
是我不能。我當時所有的資金,都被套牢在公司里,我抽不出錢。而且,我的對手,
正虎視眈眈地盯著我,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任何差錯?!薄拔易屗任摇N艺f,
只要我解決了公司的事,我馬上就幫她?!薄翱墒牵龥]等?!薄八Я?。
等我再得到她的消息,她已經(jīng)嫁給了我最大的競爭對手,張家的兒子?!薄八腥硕颊f,
她是為了錢,背叛了我。我也這么以為。”“我恨她,恨了三年?!薄八?,你就找了我,
一個和她長得很像的替身,來折磨我,也折磨你自己?”我平靜地問。他沒有否認。“是。
”“那她這次回來,又是怎么回事?”“張家破產(chǎn)了。她那個丈夫,在外面養(yǎng)小三,
還家暴她。她受不了了,就跑了回來,找到了我?!薄八f,她心里一直愛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