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的靜謐被蘇婉血脈深處那突如其來的悸動徹底打破,殘留的圣潔水元氣息如同無聲的驚雷,在顧玄和蘇婉心頭各自炸開。蘇婉看著顧玄前所未有的凝重神色,心中那沉甸甸的宿命感越發(fā)清晰。母親蘇清漪的名字,如同一把鑰匙,打開了一扇通往更深迷霧的大門。
“蘇清漪…”顧玄閉目低語,這個名字在他沉寂萬載的記憶中反復(fù)回蕩,試圖與那遙遠(yuǎn)的“蘇清歌”產(chǎn)生聯(lián)系,卻始終隔著一層難以穿透的紗。但蘇婉體內(nèi)那精純的瑤池神水本源氣息,絕非偶然!這血脈,古老而尊貴,帶著瑤池的烙印,卻又似乎被某種強(qiáng)大的力量刻意遮蔽、沉寂了無數(shù)代。
他緩緩睜開眼,目光再次落在蘇婉身上,那份審視已不再是單純的探究,而是帶著一種洞穿時空般的深邃:“你的血脈…非同小可?,幊厣袼w,即便在九天仙界,亦是萬載難尋的先天道體。它蘊含無上生機(jī)與凈化之力,更與天地水元法則親和。若在仙界,足以令無數(shù)仙門圣地爭搶?!?/p>
蘇婉心頭劇震!“瑤池神水之體”?“九天仙界”?這些名詞如同神話傳說般沖擊著她的認(rèn)知!她從未想過,自己體內(nèi)流淌的血液,竟有如此驚世駭俗的來歷!
“但這血脈,在你蘇家似乎沉寂了太久,甚至可能被某種強(qiáng)大的禁制或詛咒所封印?!鳖櫺穆曇魩е湟猓叭舴恰挠 喗Y(jié),帝血造化與魔種生機(jī)的雙重沖擊強(qiáng)行撼動了那層遮蔽,加上你自身命格重塑后本源澄澈,它恐怕會永遠(yuǎn)沉睡下去,直至血脈徹底斷絕?!?/p>
他話鋒一轉(zhuǎn),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警告:“蘇婉,此等血脈,既是無上造化,亦是滔天禍源!在你擁有絕對自保之力前,絕不可再引動分毫!更不可讓任何人知曉!否則,引來的覬覦,將遠(yuǎn)超血河魔尊百倍!那將是真正的滅頂之災(zāi)!”
蘇婉用力點頭,清冷的眸子里滿是堅定:“我明白!我會謹(jǐn)記!” 她深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顧玄的凝重絕非危言聳聽。同時,一個巨大的疑問在她心中升起:母親蘇清漪,一個看似普通的江南女子,為何會身負(fù)如此驚世血脈?蘇家…到底隱藏著怎樣驚天動地的秘密?
“當(dāng)務(wù)之急,”顧玄收回目光,語氣恢復(fù)平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你需要盡快掌握新生的力量,穩(wěn)固境界。這瑤池血脈雖暫時不能引動,但它賦予你對水元之力的天然親和,對你感悟自身帝道本源雛形亦有極大裨益?!?/p>
他沉吟片刻,指尖微動,一道極其微弱卻凝練無比的金色神念印記,無聲無息地沒入蘇婉的眉心:“此乃《引星訣》筑基篇,非我帝道傳承,而是仙界一門流傳較廣、中正平和、最重根基打磨的基礎(chǔ)法門。它與你體內(nèi)的帝道本源雛形并不沖突,反而能助你更好地梳理、掌控新生力量,穩(wěn)固道基。你且以此入門,細(xì)心感悟?!?/p>
一股玄奧的信息流瞬間涌入蘇婉的識海,關(guān)于周天星辰運轉(zhuǎn)、靈氣吐納、經(jīng)脈周天的精要法門清晰呈現(xiàn)。她心中一喜,立刻沉下心神,開始默默體悟這踏入修行之路的第一塊基石。
顧玄看著蘇婉迅速進(jìn)入狀態(tài),心神沉靜,對新知識的接受速度遠(yuǎn)超常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此女心性堅韌,悟性奇佳,又有瑤池血脈與帝道本源雛形雙重底蘊,假以時日,成就不可限量。
然而,他心中的疑云并未散去。蘇清漪…瑤池血脈…被封印的沉寂…這一切都指向一個巨大的謎團(tuán)。他需要更多的線索!而線索的源頭,或許就在蘇家塵封的過往,或者…那位早逝的蘇清漪身上!
“李伯!”顧玄的聲音穿透靜室禁制。
片刻后,靜室門無聲開啟,李伯的身影出現(xiàn),雖然臉色依舊帶著傷后的蒼白,但氣息已穩(wěn)定許多:“顧先生,大小姐?!?/p>
“李伯,”顧玄目光如炬,“動用影衛(wèi)所有力量,秘密徹查蘇清漪夫人!我要知道她的一切!出身籍貫、父母家族、成長經(jīng)歷、嫁入蘇家前的所有軌跡,事無巨細(xì)!特別是…她是否有留下什么特殊的遺物、筆記,或者與某些…特殊的地方或人物有過接觸?記住,要絕對隱秘,不可驚動任何人!”
李伯心頭一凜!調(diào)查已故主母?而且如此詳盡隱秘?他立刻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聯(lián)想到之前靜室內(nèi)那轉(zhuǎn)瞬即逝卻令人心悸的圣潔氣息,他不敢有絲毫怠慢:“是!李伯立刻去辦!動用最高級別的‘暗線’!”
李伯領(lǐng)命退下,靜室再次恢復(fù)寧靜。蘇婉沉浸在《引星訣》的感悟中,周身氣息隨著法門的運轉(zhuǎn)而越發(fā)圓融穩(wěn)定,一絲絲微弱的星辰之力竟透過靜室禁制,被她本能地牽引而來,融入體內(nèi)淡金色的氣流中。
顧玄則重新閉上雙眼,但并非完全沉入修煉。他強(qiáng)大的神念如同無形的蛛網(wǎng),以蘇家莊園為中心,極其隱蔽地向外蔓延、掃描。他在尋找!尋找任何可能與“瑤池”、“神水之體”相關(guān)的蛛絲馬跡,尋找蘇清漪可能留下的、被凡俗眼光忽略的痕跡!
時間在蘇婉的潛心修煉與顧玄的暗中搜索中悄然流逝數(shù)日。
蘇婉的進(jìn)步堪稱神速?!兑窃E》筑基篇在她手中仿佛煥發(fā)出別樣的光彩。她對體內(nèi)新生的力量掌控越發(fā)精妙,意念所至,淡金色的氣流如臂指使。
那“真視之瞳”的能力也在修煉中潛移默化地強(qiáng)化,她已能更清晰地“看”到自身經(jīng)脈的細(xì)微變化,甚至能模糊感知到外界靈氣的流動軌跡。心口的“同心印”如同溫暖的港灣,讓她在探索陌生領(lǐng)域時始終安心。
而顧玄的神念搜索,卻如同石沉大海。蘇家莊園內(nèi)外,包括蘇家老宅,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與“瑤池”直接相關(guān)的物品或異常能量波動。關(guān)于蘇清漪的記載,影衛(wèi)反饋回來的信息也極其有限
江南水鄉(xiāng)一個小鎮(zhèn)書香門第的獨女,父母早亡,性情溫婉,才情出眾,與蘇婉父親蘇正宏在一次文化交流會上相識相戀,嫁入蘇家后相夫教子,深居簡出,因病早逝。她留下的遺物大多是些字畫、書籍、普通首飾,并無特異之處。仿佛她的一生,真的就是一個普通才女短暫而平凡的一生。
線索似乎斷了。
這一日,李伯帶來了一個新的、看似與主線無關(guān)的消息。
“顧先生,大小姐,”李伯低聲道,“江南商會即將在明晚舉辦一場頂級的慈善拍賣晚宴。按照慣例,蘇家作為江南商界魁首,必須由家主或重要代表出席。另外…”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幾分,“我們收到一個未經(jīng)證實的隱秘消息,這次拍賣會上,可能會出現(xiàn)一件…來自海外回流、據(jù)說是從某個古老東方家族流出的玉器。那玉器很奇特,非金非石,雕工古樸,水汽氤氳,據(jù)說能自行凝聚露珠,被賣家稱為‘凝露佩’?!?/p>
“凝露佩?”蘇婉從修煉中睜開眼,對這個名字有些好奇。
然而,顧玄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神,在聽到“水汽氤氳”、“自行凝聚露珠”這幾個字時,驟然閃過一絲精芒!他猛地看向影七:“消息來源?可靠嗎?”
李伯被顧玄突然銳利的目光看得心頭一緊:“是我們在南洋的一條隱秘渠道傳回的,賣家身份神秘,但東西的描述…與我們影衛(wèi)記錄中某種傳說中的‘水魄玉’特征有幾分相似。不過,消息未經(jīng)證實,也可能是炒作。”
“水魄玉…”顧玄低聲咀嚼著這個名字,眼神深邃如淵。在仙界,水魄玉并非頂級神材,但它的確有一個特性——對精純的水元之力極為敏感,常被低階修士用來輔助修煉水屬性功法。而“凝露”…這讓他瞬間聯(lián)想到了瑤池仙露!
是巧合?還是…線索?
“拍賣會,必須去。
”顧玄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看向蘇婉,“蘇婉,你需要接觸外界,適應(yīng)身份,掌控蘇家。這場晚宴,是個不錯的場合。順便…看看那件‘凝露佩’。”
蘇婉立刻明白了顧玄的用意。她點頭應(yīng)道:“好!我讓李伯安排。”
翌日傍晚,江南市最頂級的七星級酒店“云巔之閣”,燈火輝煌,衣香鬢影。政商名流、各界巨擘匯聚一堂,一年一度的江南商會慈善拍賣晚宴在此舉行。
蘇婉身著一條剪裁完美的冰藍(lán)色漸變長裙,如同月下清輝凝結(jié),將她清冷出塵的氣質(zhì)襯托得淋漓盡致。她挽著顧玄的手臂步入會場。顧玄依舊是那身洗得發(fā)白的灰色夾克,在滿場華服中顯得格格不入,但他身姿挺拔,步履從容,那平凡衣著下透出的無形氣場,卻讓所有試圖投來探究或鄙夷目光的人,都不自覺地感到一陣心悸,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
“蘇總!您能親自蒞臨,真是蓬蓽生輝!”商會會長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態(tài)度恭敬無比。蘇家剛剛經(jīng)歷雷霆清洗,蘇婉這位新任掌舵人的鐵腕和深不可測的背景早已傳遍江南商界,無人敢怠慢。
蘇婉神色淡然,微微頷首,應(yīng)對得體,氣場沉穩(wěn),與之前病弱形象判若兩人。顧玄則沉默地站在她身側(cè),如同最忠誠的守護(hù)者,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全場,實則神念早已如同無形的雷達(dá),細(xì)致地掃描著每一個人、每一件物品。
晚宴觥籌交錯,拍賣環(huán)節(jié)很快開始。一件件價值連城的古董、珠寶、藝術(shù)品被拍出天價。蘇婉代表蘇氏集團(tuán),也象征性地拍下了一件古董瓷器用于慈善。
終于,拍賣師的聲音帶著一絲神秘:“接下來這件拍品,編號17,名為‘凝露佩’。據(jù)賣家描述,此玉非金非石,年代久遠(yuǎn),雕工乃上古風(fēng)格,其神奇之處在于,置于清水中,可自行凝聚露珠,露珠甘洌清甜,頗具神異。起拍價,五百萬!”
禮儀小姐小心翼翼地捧上一個紫檀托盤,紅綢掀開,一枚約莫嬰兒巴掌大小、通體呈現(xiàn)出一種溫潤水藍(lán)色、內(nèi)部仿佛有水波流動的玉佩呈現(xiàn)在眾人眼前。玉佩造型古樸,雕刻著簡單的云水紋路。在明亮的燈光下,玉佩表面果然氤氳著一層淡淡的水汽,顯得頗為奇異。
會場內(nèi)響起一片低低的議論聲。有人好奇,有人懷疑是炒作,也有人眼神閃爍,似乎知道些什么。
顧玄的目光,在玉佩出現(xiàn)的瞬間,就牢牢鎖定!他的“真視之瞳”雖未完全恢復(fù),但仙帝級的眼力依舊驚人。他一眼就看穿,那玉佩并非普通水魄玉!其核心深處,隱藏著一縷極其微弱、卻精純無比、帶著古老神圣氣息的水元本源!那氣息…竟與蘇婉覺醒的瑤池神水之力,隱隱有著一絲同源之感!更關(guān)鍵的是,玉佩底部,一個極其細(xì)微、幾乎被歲月磨平的蓮花底座浮雕上,似乎刻著兩個古篆小字!
顧玄的神念瞬間凝聚,如同最精密的探針,無視距離,穿透了玉佩表層的水汽,清晰無比地“看”清了那兩個字:
“清漪”!
轟!
顧玄心神劇震!蘇清漪!這玉佩竟刻著蘇婉母親的名字!它果然與瑤池有關(guān)!是蘇清漪的遺物?還是…指向瑤池的線索?
“一千萬!”顧玄毫不猶豫,直接報出了一個翻倍的價格!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全場,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
會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向這個穿著寒酸、一直沉默的年輕人。他竟然直接替蘇婉報價?而且如此強(qiáng)勢?
蘇婉也有些意外地看了顧玄一眼,但出于絕對的信任,她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挺直了脊背,清冷的目光掃過全場,帶著蘇家掌舵人的威儀,無聲地支持著顧玄的出價。
“一千一百萬!”一個略顯陰柔的聲音從會場角落響起。出價者是一個穿著考究、帶著金絲眼鏡的年輕男子,他身邊坐著一位氣質(zhì)雍容、眼神銳利的中年貴婦。男子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目光卻如同毒蛇般掃過顧玄和蘇婉。
“一千五百萬。”顧玄眼皮都沒抬,再次加價。
“一千六百萬!”金絲眼鏡男緊隨其后。
“兩千萬?!鳖櫺穆曇粢琅f平靜。
價格迅速攀升!會場內(nèi)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這突如其來的激烈競價。那枚玉佩雖然神奇,但兩千萬的價格已遠(yuǎn)超其本身價值!這更像是一種無形的較量!
金絲眼鏡男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變得陰沉。他旁邊的中年貴婦輕輕按住了他的手,對他搖了搖頭,眼神示意他看向顧玄身旁的蘇婉,帶著一絲忌憚。
最終,金絲眼鏡男冷哼一聲,沒有再出價。
“兩千萬一次!兩千萬兩次!兩千萬三次!成交!恭喜這位先生!”拍賣師落槌。
禮儀小姐將托盤送到顧玄面前。顧玄看都沒看那金絲眼鏡男,伸手拿起了那枚觸手溫涼、水汽氤氳的“凝露佩”。入手瞬間,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玉佩核心深處那縷瑤池神水本源的氣息,以及那刻著“清漪”二字的蓮花底座傳來的微弱共鳴!
然而,就在他握住玉佩的剎那!
嗡!
一股極其隱晦、冰冷、帶著強(qiáng)烈窺探與貪婪意念的波動,如同無形的毒刺,瞬間從會場另一側(cè)的VIP包廂方向,穿透重重阻隔,精準(zhǔn)無比地鎖定了顧玄手中的玉佩!更讓顧玄心頭一凜的是,這股波動之中,竟然夾雜著一絲極其微弱、卻讓他無比熟悉的…屬于仙界追蹤秘法的氣息!
顧玄猛地抬頭,冰冷如刀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般射向那個VIP包廂!他的神念瞬間穿透了特制的單向玻璃!
包廂內(nèi),一個穿著黑色唐裝、面容隱藏在陰影中的身影,正緩緩放下手中的酒杯。他似乎感應(yīng)到了顧玄的目光,微微抬起頭,露出一雙毫無感情、如同深潭般的眼睛。他的目光沒有看顧玄,而是越過了他,如同毒蛇般,死死地鎖定了顧玄身旁的蘇婉!那眼神中,充滿了赤裸裸的貪婪和一種…如同獵人發(fā)現(xiàn)絕世獵物的狂喜!
“瑤池血脈…終于…找到了…”一個微不可察、卻充滿無盡貪婪與惡意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毒液,順著那追蹤秘法的波動,清晰地傳遞到了顧玄的識海!
顧玄的眼神,瞬間冰寒刺骨!殺意如同實質(zhì)的寒潮,以他為中心,驟然彌漫開來!
拍賣場溫暖如春,但所有靠近顧玄和蘇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仿佛瞬間墜入了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