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不能告訴任何人,便是軍營里的兄弟也不能說。”謝安再次叮囑了一句。
柳州點(diǎn)了點(diǎn)頭,正準(zhǔn)備去想想自己該怎么籌備這件事情的時候,突然就為難了起來,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躊躇著開口:“將軍,城中有不少人都認(rèn)識我,要是我去會不會叫人起疑心?”
謝安和江令舟面面相覷。
要是不用軍營里的人,他們也不知還能找誰來做戲了。
“我家中有個弟弟,也沒得天花,我去同他說,一定能行。”柳州適時提議。
這是謝安交給他的第一個任務(wù),他自然是要做好的。
等用過了午飯,家家戶戶便都來排隊領(lǐng)取藥物,卻見軍營的入口處整整齊齊的擺了三張桌子,上頭擺放著藥瓶和針管。
百姓們從未見過這些,自然是議論紛紛。
“怪事,不是說來領(lǐng)藥么?怎么是要做針灸?”
“管他領(lǐng)藥還是針灸,能活命才是真的。”
“不是針灸,針灸哪有這么短的針?”
……
謝安聽了一陣百姓的議論,這才清了清嗓子開口:“大家都安靜一下,這次采用了全新的治療方式——注射?!?/p>
注射?
嘈雜的人群因著謝安的話語瞬間就安靜了下來,百姓們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這個所謂的注射到底是什么意思。
謝安看著百姓們愣神的模樣,就立刻招手喚來了一個營中的將士,后者心領(lǐng)神會,行過來之后就把一只袖子脫了下來,露出了一條胳膊,江令舟則拿起一邊的針筒給他把藥注射了進(jìn)去,整個過程行云流水沒出一點(diǎn)差錯。
“這不就是針灸么?”
“不是針灸,好像叫針射?!?/p>
“注射吧?”
謝安見下方的百姓們又開始議論起來,提高聲量繼續(xù)開口:“本將軍考慮到大家不會注射藥劑,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這次注射由營中將士們代勞,你們只需要像剛才一樣把胳膊露出來就可以,男女分開?!?/p>
雖然百姓們還是有幾分將信將疑,但是這藥畢竟是謝安弄來的,若是不聽他的也是死路一條,還不如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于是大家紛紛排起了隊。
“對了,方才忘記說了……”謝安冷不丁想起一件事情,額頭上都出現(xiàn)不少冷汗,“出現(xiàn)癥狀的才能過來注射,沒有得病的就不要來了,會死的。”
謝安說完以后,目光灼灼的盯著在場的百姓。
這話一出,立刻就有不少沒有得病的人離開了隊伍,但卻沒有立刻離去,而是站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將士們給其他人注射。
他們可不信這治病救人的藥還能害死人。
“你往哪去?站??!”
另外一邊的小六子害怕了,不肯去排隊,畢竟謝安可說了沒病的人去注射會死的,他被嚇得腿肚子轉(zhuǎn)筋,忍不住就往后退了兩步,卻被身后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他差點(diǎn)尿了褲子。
“掌……掌柜的,你方才可是都聽到了,那謝將軍說沒病的人是不能去注射的。”聽出身后的聲音是孫有才之后,小六子立刻就回頭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
孫有才怪笑一聲,上前攬住小六子的肩膀開口:“你聽他蒙你呢,只管去便是!”
小六子暗中撇了撇嘴。
孫有才看著他動也不動就猜到了他心中在想什么,又心生一計:“小六子你只管去便是,只要你注射完藥劑回來,這五百兩銀票可就是你的了。”
說著話,孫有才就從懷中摸出了五百兩銀票在小六子眼前晃了晃。
他的眼睛瞬間就直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五百兩銀票。
小六子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詢問道:“掌柜的,藥劑若是注射進(jìn)去了我還有銀票拿么?到時候我怎么把藥帶給你呢?”
“這就你不用操心了,”孫有才把銀票放回了懷中,拍著小六子的肩膀開口,“屆時我自有辦法,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去注射,回來之后拿銀票就行。”
孫有才雖然如是說,但是在心中卻早打定了主意,準(zhǔn)備到時候放血做藥引,只是這番話如今卻不能告訴他,省得把人直接給嚇跑了。
小六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咬牙就又排在了隊伍最后面。
他才排上隊,而隊伍前方的柳城此刻已經(jīng)排到了。
柳州給江令舟使了眼色,示意這個就是自己安排好的人。
江令舟點(diǎn)了點(diǎn)頭,盯著面前的柳城開口:“你也來注射?”
柳城不發(fā)一言,反而把胳膊往前湊了湊。
“我且問你,你到底有沒有?。糠讲胖x將軍說的話你不會沒聽見吧?”江令舟把柳城的胳膊往回推了一把開口問道。
柳城原先就在京城里的戲班唱過,最會做戲一套,見被他盯得久了,連忙露出一副心虛的樣子來,只是嘴巴還是硬的:“我當(dāng)然有病了!不過是才得,看不出來而已?!?/p>
軍營中有幾個認(rèn)得這小子的,忍不住偷笑了兩聲。
“小伙子,我可再提醒你一次——”江令舟再次開口,“你要是沒有瘟疫,用了這藥可是會死的。”
柳城仍舊記得自己的任務(wù),不耐煩道:“別廢話了,趕緊來!”
一時間,人群里多少雙眼睛都直勾勾的盯著他。
等藥劑注射進(jìn)了身體里頭,柳城一陣抽搐,整個人便暈倒在了地上。
謝安瞅準(zhǔn)了機(jī)會過來,連聲問道:“怎么回事?”
“將軍,這是個故意來騙藥的,已經(jīng)被……”江令舟一臉惋惜。
二人一唱一和,倒是叫人群里那些想要討便宜的人全都給嚇走了。
謝安又叫人把柳城給帶進(jìn)了軍營。
“將軍,我剛才應(yīng)變的不錯吧。”柳城瞧見他過來,連忙站起來邀功。
他本就沒事,不過是謝安說,想要有人來裝作無病被誤打致死,來嚇嚇那些貪小便宜的百姓的罷了。
謝安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你做得很不錯!一會兒去領(lǐng)一吊錢,算是你的酬勞了。”
“將軍這樣倒叫我不好意思,要非有您坐鎮(zhèn)懸臂城,我們這些小民早就沒命了。”他擺了擺手,“不過,要是將軍真的想給我些東西,不如就給我個大饅頭吧。”
柳城害羞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從京城回來便趕上了瘟疫,哪里都去不了,家里又沒有余糧,只能餓著,雖說柳州偶爾會帶回些吃食來,可到底是杯水車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