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籠罩著這片方才還歌舞升平的空間，只剩下霍臨川那如同踩在人心上的腳步聲。

程望舒站在沈知秋身邊，秀氣的眉頭緊緊蹙起，擔(dān)憂地看著他瞬間褪盡血色的側(cè)臉。

那高大冷硬的身影最終停在了沈知秋面前，投下的陰影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隔絕了頭頂刺目的水晶燈光，帶來一片冰冷的黑暗。

沈知秋能清晰地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混合著煙草和冷冽須后水的熟悉氣息，曾經(jīng)令人心安，

此刻卻像淬了毒的冰針，扎進(jìn)他的肺腑。他捏著文件的手指用力到指節(jié)發(fā)疼，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試圖用這點微不足道的刺痛來穩(wěn)住自己搖搖欲墜的神經(jīng)。他緩緩抬起頭，

迎向那道冰封萬里的目光。那雙曾盛滿星河、也盛滿他所有歡喜與憧憬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凍徹骨髓的寒冰與……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憎惡。

霍臨川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一個弧度。那不是笑，是刀鋒出鞘的冷光，

是猛獸捕獵前的殘忍宣告。他伸出手，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漫不經(jīng)心的優(yōu)雅，

從旁邊侍者端著的托盤里，取過一杯斟得滿滿的紅酒。

暗紅色的酒液在剔透的水晶杯壁里輕輕晃動，反射著吊燈冰冷的光，像一捧新鮮粘稠的血。

沒有任何預(yù)兆?；襞R川手腕一抬，那杯酒，帶著冰冷的、決絕的力道，

盡數(shù)潑在了沈知秋的臉上！“嘩啦——！”粘稠冰冷的液體瞬間糊住了視線，

濃重的酒氣嗆入鼻腔。

深紅的酒液順著沈知秋光潔的額頭、挺直的鼻梁、緊抿的唇角蜿蜒而下，

迅速浸透了他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黑發(fā)，染紅了雪白的襯衫前襟，

留下大片刺目的、污穢的痕跡。幾滴酒珠甚至濺到了他手中那份英文文件上，

迅速暈開模糊的、血色的污團(tuán)。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整個宴會廳落針可聞，

只剩下紅酒滴落在地毯上的細(xì)微聲響?；襞R川的聲音不高，卻如同淬了冰的鋼針，

清晰地刺穿了這片死寂，鉆進(jìn)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也狠狠扎進(jìn)沈知秋的心臟：“漢奸的血，就該是這顏色？”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