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胎碾過積水的聲響還在耳畔，陸沉已經沖出公寓。巷口的監(jiān)控攝像頭歪斜著，鏡片上沾著新鮮泥點。蘇晚晴的指尖在燈柱上抹過："急剎車痕跡，左前輪胎壓不足。"
林小滿的定位信號在三個街區(qū)外開始閃爍。"黑色奔馳S600，車牌被遮擋。"她的聲音夾雜著電流雜音，"正在往老城區(qū)方向...等等！"信號突然跳到河岸倉庫區(qū)。
程野的摩托車先一步到達倉庫區(qū)12號庫房。生銹的鐵門虛掩著，門鎖有新鮮撬痕。他舉起手機照亮室內："空的，但——"閃光燈照出地面幾滴未干的液體，"機油混合著...香水？"
陸沉蹲下查看，手指蹭過水泥地上的細微劃痕："重型設備，最近24小時內移動過。"他的手機突然震動，林小滿發(fā)來車輛最終定位——臨海市立醫(yī)院地下停車場。
醫(yī)院的監(jiān)控死角處，那輛奔馳安靜地停著。蘇晚晴戴上手套拉開后車門，座椅縫隙里卡著半張名片：臨海交響樂團，鋼琴調音師周野。名片背面用鉛筆寫著"月光第三樂章，降B調"。
"音樂盒的調式。"陸沉拿起后座上的樂譜，翻到被反復折疊的那頁——正是《月光奏鳴曲》第三樂章，譜面邊緣有五個指紋油漬形成的規(guī)律黑點。
程野從后備箱拎出個琴箱："空的，但有使用痕跡。"他指著箱內絨布上的壓痕，"放過比標準鋼琴小三分之一的物件，形狀..."他比劃著，"像那個音樂盒。"
醫(yī)院大廳的電子屏顯示著今日手術安排。蘇晚晴的目光停在第三條："11:30，3號手術室，王雯——氣管切開術。"護士臺的登記表上，家屬簽字欄龍飛鳳舞地寫著"周野"。
"沒有這個手術。"值班醫(yī)生推了推眼鏡，"3號手術室今天只做了兩臺闌尾炎。"他指著監(jiān)控畫面，"看，11:25到11:40期間，根本沒人進出。"
林小滿黑入醫(yī)院系統："偽造的記錄！原始數據顯..."她的聲音突然扭曲，"有人在反向追蹤我！"通話戛然而止，手機屏幕跳出一條短信："照片背面"。
拆遷照片在紫外線燈下顯現出更多細節(jié)。陸父手中的圖紙角落有個模糊數字"7"，而年輕的方明遠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截鋼筆，筆帽上有星形裝飾——與案件中的符號一致。
"這個戴安全帽的是誰？"程野指著照片左側魁梧男子。蘇晚晴調亮畫面："寰宇建筑的工頭，叫..."她的手機突然收到檔案推送，"李大康，五年前死于工地事故。"
陸沉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照片邊緣，那里有半個指紋。他的呼吸突然一滯——父親警服第二顆紐扣的位置，有個幾乎不可見的黑點。放大后清晰可見是枚別針，形狀如同音樂盒上的裝飾。
解剖室的燈光下，蘇晚晴將照片放在比對臺上。"七個當事人。"她指著紫外線顯現的輪廓，"其中三個指紋被打叉的人..."電腦叮的一聲彈出結果，"都死了。鄭天雄、李大康，還有這個——"
"臨海日報記者沈墨。"陸沉接話，眼神晦暗不明。他摸向口袋里的煙盒，又想起早已抽完的最后一支。
警局走廊傳來急促腳步聲。程野舉著一封紅信封沖進來："周世昌收到的！就是那個紡織廠地塊現在的持有人。"信封里是張燙金請柬，印著"紅月晚宴"字樣，日期是三天后的月圓之夜。
請柬背面用鉛筆拓印著建筑圖紙片段，與鄭天雄家發(fā)現的殘圖能拼合。蘇晚晴將拼合后的圖紙掃描進電腦，三維建模顯示出一處未標注的地下室結構。
"這里。"她指著圖紙上一個微小凹陷，"應該是電梯井，但..."林小滿遠程接入系統，"不對！比例有問題，這更像是——"
警報聲突然響徹警局。監(jiān)控畫面顯示周世昌的別墅前門被撞開，一個戴鴨舌帽的身影閃入。畫面雪花三秒后恢復，人影消失，只剩門廳地毯上一朵新鮮的紅玫瑰。
陸沉抓起車鑰匙，照片從指間滑落。飄落的瞬間，背面朝上顯出一行先前被忽略的鉛筆字跡："當七個變成三個，月亮會說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