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盥洗區(qū)的時候，林予川的背心已經(jīng)汗透了。
現(xiàn)在手都在抖。
“有這么害怕嗎？”我轉(zhuǎn)頭問他。
他搖了搖頭，又點點頭。
他猶豫著開口說，“其實剛才……我看見她坐在那了。”
“誰？”
“許梓涵?！?/p>
“感覺像是幻境一樣，她看起來很不一樣。”
我皺起眉頭：“不一樣？”
“她的肚子很大?！?/p>
“她坐在教學(xué)樓樓頂?shù)倪吘?，手抱著肚子?！?/p>
“她說，她不是自己跳下來的?！?/p>
我的手，一下攥緊了。
“你聽清楚了嗎？”我盯著他。
“她說……‘是他們推的’?！?/p>
林予川抬頭看我：“她在樓頂?shù)臅r候，嗚咽著說了三遍?！?/p>
我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原來不止是強迫，霸凌，羞辱。
原來她是被害死的，是被推下去的。
而他們，把這叫做“清白”。
我低頭，從包里拿出紙筆，把那幾個人的名字又重寫了一遍。
莊裂，范姝婷，佟昧，鄭特。
他們不是共犯。
他們是兇手。
我一字一頓地在名字后面寫下“謀殺”兩個字。
通訊器響起，是陸泰成。
“我們剛剛在教學(xué)樓天臺外圍感應(yīng)到非常大的靈能波動，應(yīng)該是她?！?/p>
“但她沒有任何行動，也不知道在等什么?！?/p>
我看了看林予川，又低聲說：“她在等我們，想讓我們把他們帶去?！?/p>
“她想自己，動手。”
“那你準(zhǔn)備怎么做？”陸泰成問。
我盯著紙上那些名字，淡淡地笑了一聲。
“她要他們一個一個付代價?！?/p>
“但她不能再殺人了?！?/p>
我把紙折好，收進口袋里。
“今晚，我們送她走?！?/p>
“但不是讓她走得憋屈?！?/p>
“這次，我們送她……歸位?！?/p>
“陸師父。”
“我需要您在天臺蹲守，趁她不備的時候，收了她。我會在教學(xué)樓樓頂設(shè)主陣，和她談?wù)?。分散她的情緒和注意力?！?/p>
“還有，我已經(jīng)安排我的人，讓他找到了她父母——要他們來一次。”
“她的父母不會直接參與我們，不需要說什么?！?/p>
“但他們會遠遠站在那里?！?/p>
林予川忽然問我：“你這樣安排……你不怕她沖出來先殺人嗎？”
我輕輕扭頭看他。
“我會攔她。”
“攔不住呢？”
我沉默了一秒，忽然笑了。
“那我跟她打一架?！?/p>
“反正”
“我不會輸?！?/p>
“當(dāng)然，我也不會讓她輸。”
風(fēng)又起來了。
天邊隱約有亮光。
可不是日出——那是教學(xué)樓樓頂上，開始浮現(xiàn)的符陣反光。
我們開始重新布陣。
教學(xué)樓頂?shù)娘L(fēng)，大得出奇。
我跪在水泥地上，手指把朱砂一點一點沿著陣眼往外鋪。
我所選擇的是一種經(jīng)過改良的“鎖魄陣”，這種陣法源自湘西地區(qū)的游方術(shù)士。原本，它的作用是引導(dǎo)和束縛那些孤獨的靈魂，防止它們飄散。而我對其進行了一些改動，可以困住魂魄。
五角陣，鎖靈鏡為心，黃符壓魂，銅線圍繞，艾草收邊。
陣眼正中，我放下了那封名字寫得密密麻麻的折紙。
還有那些被四分五裂的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