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喝完酒，李曉樺看都不看旁邊的卡座，冷聲說了句。
“拿錢，滾蛋！”
說完嘴角不經(jīng)意間冷笑，“合起來區(qū)區(qū)兩百萬，看你們那副揍性，活該這輩子只能當(dāng)個小老板！”
還清200萬的經(jīng)過，除了趙懷安之外，就只有一個人目睹了全程。
那便是站在幾個軍裝寸頭男后面的李紋龍。
此刻，他正瞪大著眼睛，看趙懷安云淡風(fēng)輕坐在卡座上，跟一眾大佬推杯換盞，對方書生打扮，臉上掛著淡笑，目光幽幽，如古井深潭一般，深不見底。
如果是他，辛苦點，多打幾份工，干干苦力，實在沒辦法了，搞點灰產(chǎn)去還清，或者干脆就當(dāng)一輩子老賴。
對方竟然輕飄飄幾筆，就把錢還清了，還跟一眾京圈大佬混到了一起？
事情發(fā)生的太快，直到現(xiàn)在他腦瓜子還嗡嗡的，頭皮發(fā)麻。
甚至在看向不遠(yuǎn)處那個書生時，后背發(fā)涼，渾身起雞皮疙瘩。
他覺得自己腦瓜子已經(jīng)夠聰明了，甚至有時候覺得自己就是個生不逢時的梟雄。
注冊個皮包公司，找了幾座廢棄平房當(dāng)倉庫，取名誠信家居，編造故事，吹噓十年靠譜老企業(yè)，拿到貨款后，裝車搬貨，貼封條的動作全程錄像，然后送貨途中，大貨車跌下懸崖爆炸，司機(jī)跳車驚險逃生。
成本低廉，貨款高昂。
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沒活兒的時候就來舞廳當(dāng)當(dāng)安保，賺點外快。
“哎！吃了沒文化的虧。”
李紋龍在見識到趙懷安的手段后，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梟雄？躬身入局，高位套現(xiàn)離場。
收回思緒，卡座那邊一眾大佬紛紛起身，揚(yáng)言要去外面吃宵夜，然后包機(jī)回京城。
看著陸續(xù)離開的富商，他眼神里投去艷羨的目光，自己是個粗人，怕是一輩子都混不進(jìn)那個圈子，先前當(dāng)了大半輩子大哥，偶然間跟這些人一碰，頓時覺得自己有點像小癟三。
“紋龍，一起去吧。”
耳邊忽地飄來個磁性的嗓音，他頓覺頭皮發(fā)麻，激動地看向眼前之人。
對方只是輕拍肩膀，微笑道：“自己人?！?/p>
“欸！趙哥！”他連連點頭，心里雀躍無比，有種像做夢的感覺。
“草！我他娘這就混進(jìn)去了？”李紋龍心里十分后悔，后悔自己欠了趙懷安老婆公司十萬塊。
同時也特別慶幸，欠了趙懷安老婆十萬塊。
一行十幾個人，富商不愧是富商，開的都是清一色豪車，甚至還有國內(nèi)首臺法拉利348TS。
“日，我坐哪輛車？”正心里打鼓時，耳邊又響起道熟悉的聲音。
“這輛！”
趙懷安吼了句，讓自己老婆坐副駕，他跟李紋龍坐在后排。
“你來開！”李曉樺見到李玟龍，濃眉微微一皺，把車鑰匙丟給對方，準(zhǔn)備跟趙懷安一起坐在后排。
李紋龍拿到車鑰匙的瞬間，整個人都懵了，支支吾吾說：“李，李總，我不敢開，萬一......”
“磨磨唧唧！撞了算我的！一輛破車而已！”
李曉樺耷拉著趙懷安的肩膀，兩人一同坐上法拉利后座。
“喂，老馬！魔都我不熟悉啊，哪里有那種有特色的小館子，帶我們?nèi)L嘗?！?/p>
“必須是胡同兒里的啊，不是胡同，好，那就弄堂，必須是開在弄堂里的！”
一上車，他就拿著大哥大，給舞廳老板老馬撥了過去。
路上，兩人坐在后座上，很少搭話。
趙懷安只是覺得對方在用疑惑的目光，偷偷打量自己，那意思好像是，你一個月薪1500的，跟我個身價過億的老板坐這么近，身上散發(fā)出的氣場竟然平靜如水？
呵呵。
你一個億，我三十個億，即便是緊張，那也是裝的，給你面子。
趙懷安明白對方的意思，前世他在魔都逛海內(nèi)外聯(lián)合舉辦的音響展會，身后突然有個銷售員追上來叫住自己，說話的時候卻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都在抖。
他笑著問對方為什么這么緊張？
對方說，靠近他一米，就有種壓迫性的氣場撲面而來，起初他不信。
后來，他在大會堂接見過一個大領(lǐng)導(dǎo)。
信了。
他們幾人的車子，在一輛路虎的領(lǐng)路下，駛進(jìn)一個弄堂，里面有家潮汕人開的夜宵鋪子，兩層。
是家20年老店，24小時營業(yè)。
車子橫七豎八的停在路邊，一行人下車后，說話的嗓門都跟開了擴(kuò)音器似的！
一群剛加完夜班的工人，推著二八大杠自行車，眼神疑惑的注視著他們。
李紋龍跟幾個軍裝寸頭男，走在人群最后面，他從懷里掏出煙盒，笑嘻嘻的碰了下對方的胳膊，散煙。
“日！”
他把煙塞進(jìn)煙盒，沉著臉，很是不爽的點燃，猛抽一口，眼神期待的看向走在最前面的趙懷安。
進(jìn)館子后，一樓都是些海鮮河鮮，潮汕特色小菜，零星擺著幾張小桌子。
只有二樓有大圓桌。
馬老板走在最前面，跟老板說：“二樓包場了，除了上菜，別讓其他人上來。”
話音落下，他身后的小弟上前，數(shù)了五張鈔票。
“兩桌，你看著安排?！?/p>
99年，兩桌500塊的規(guī)格，又是這種弄堂小館子，已經(jīng)是最頂級的規(guī)格了。
上到二樓，眾人自覺上桌落座。
老板端了三盤子青梅，又提了兩壺黃酒，放到桌上。
恰巧，外面雷聲大作，暴雨傾盆而下。
屋內(nèi)亮著白熾燈，倒是明亮。
李曉樺聽著滾滾雷聲，又看了眼桌上的青梅黃酒，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
“巧了！”
“今晚，咱也來個效仿古人，青梅煮酒論英雄！”
趙懷安面無表情，心里跟明鏡似的，他倒不是真的要效仿古人，分析國內(nèi)大勢，而是希望周圍人能捧自己臭腳。
果真，話音落下。
在座的富商紛紛提杯，“任他什么英雄，在咱李總面前都是狗熊，我日，好嚇人嘛，第一個錄像廳，賣生發(fā)水，這些傳奇事跡報紙上都看得到嘛！”
“傳奇！真?zhèn)髌?！?/p>
“那魄力，那膽量，那認(rèn)知，了不得，真是了不得，那是必須登上時代周刊的人物！”
所有人都在恭維，只有趙懷安跟個耙耳朵似的，給自己老婆在茶杯里洗青梅。
“小弟兄，你怎么看？”李曉樺舉杯，笑眼看向趙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