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鬧鐘的模擬鳥鳴準時在七點整，撕破了傅知宴睡夢的邊緣。
他眼皮沉重，像是黏合在了一起。
摸索著抓過床頭的手機，屏幕的冷光刺得他瞇起了眼。
指尖熟練地點開那個置頂?shù)膶υ捒颍x定了一個毛茸茸的小貓表情包，爪子揮了揮。
[貓咪表情包：早]
發(fā)送。
幾乎是信息落入對話框的瞬間，回復便彈了出來。
孫念雪：“這么準時起床寶寶?！?/p>
傅知宴的嘴角極輕微地動了一下。
這女人，大概又通宵了。
傅知宴：“嗯。”
他頓了頓，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補充了一句。
傅知宴：“這個點還沒睡覺，在趕論文？”
孫念雪：“是嘟?！?/p>
孫念雪：“我下播然后睡到了九點多?！?/p>
九點多，是格拉斯哥的時間。這意味著她之前又熬了一個大夜。
傅知宴：“嗯，然后又起床開始肝帝了?！?/p>
胃部傳來一絲熟悉的、細微的抽痛，他面無表情地忽略了。
早讀的鈴聲如同催命符，已經(jīng)在不遠處隱隱作響。
他有些不舍地敲下文字。
傅知宴：“交機了姐，早點休息，晚安。”
孫念雪：“好，我一會就睡。”
傅知宴又點選了那個抱著胡蘿卜啃得正香的小兔子表情包。
傅知宴：“[兔子抱胡蘿卜表情包：嗯嗯]”
手機被收走，每日例行的短暫失聯(lián)開始了。
早讀課本上的字跡仿佛在他眼前跳舞，每一個偏旁部首都幻化成了孫念雪那個“嘟”字。
下課鈴聲一響，他幾乎是沖向手機保管處。
傅知宴：“晚安，做個好夢?！?/p>
他希望她此刻已經(jīng)陷入了柔軟的夢境。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手機震動。
孫念雪：“剛寫完論文，晚安寶寶。”
傅知宴心中那塊懸著的石頭輕輕落了地。他看著那兩個字，想象著她終于可以卸下疲憊，沉入夢鄉(xiāng)。
胃部那點熟悉的隱痛，似乎也因為這份安心而減輕了些許。
傅知宴：“安安。”
他將手機揣進口袋，走向教室。
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在他身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她終于去睡了。
傍晚，北京的夜色已經(jīng)濃稠如墨。
時鐘指向八點。
手機屏幕亮起，又是一個小貓?zhí)筋^的表情包。
孫念雪：“[貓咪表情包：早]”
傅知宴：“早?！?/p>
她洗漱完畢，消息再次傳來。
孫念雪：“今天心情怎么樣？”
傅知宴盯著這行字，沉默了幾秒。
心情？
傅知宴：“……”
傅知宴：“今天根本不會EMO了，挺難繃的，陪同學吃飯吃的肚子疼然后五點才從學校回家?！?/p>
一天的奔波與不適，化作了屏幕上的幾行字。
孫念雪：“開心就好?！?/p>
傅知宴的眉梢?guī)撞豢梢姷靥袅艘幌隆?/p>
傅知宴：“？”
傅知宴：“女人你從哪里看出我開心的？”
傅知宴：“痛，太痛了?！?/p>
很痛的好嘛？他忍住了發(fā)一串哭泣表情的沖動，手指習慣性地點向了那個兔子。
傅知宴：“[兔子抱胡蘿卜表情包：嗯嗯]”
夜深了些，他點開孫念雪的直播間。
她正和人連麥PK，進度條被壓得死死的，眼看就要輸?shù)簟?/p>
傅知宴沒有猶豫，幾個頂級禮物特效瞬間刷滿了屏幕。
PK條以一種蠻橫的姿態(tài)反敗為勝。
他迅速切換到微信。
傅知宴：“晚安。”
他放下手機，營造出自己已經(jīng)睡著的假象。
時鐘的指針悄悄滑過十二點。
傅知宴再次拿起手機，如同一個夜行的幽靈，潛入了直播間。
孫念雪果然又在打PK，依舊是劣勢。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用他那個名為“高雅同學”的賬號，送出了一波又一波的禮物。
屏幕上的特效絢爛奪目，對方的進度條被徹底淹沒。
看著孫念雪在鏡頭前驚訝得瞪圓了眼睛的模樣，他悄無聲息地退出了直播間。
微信。
傅知宴：“晚安（這次真睡了）。”
孫念雪：“我相信你寶寶，晚安?！?/p>
孫念雪：“早點睡覺，長身體?！?/p>
傅知宴看著那句“長身體”，唇邊漾開一抹極淡的笑意。
這個女人真可愛。
他終于合上眼，任由疲憊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