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的屋頂早已殘破不堪,點(diǎn)點(diǎn)星光從那大大小小的窟窿中灑落下來,仿佛是夜空中的繁星墜落人間。夜風(fēng)也趁虛而入,從那斑駁的墻縫中呼嘯而過,直吹得廟中的火堆忽明忽暗,仿佛風(fēng)中殘燭一般,隨時都可能熄滅。
莫言蹊不知從何處覓得了一塊破舊的木板,那木板上布滿了裂痕和孔洞,仿佛是經(jīng)歷了無數(shù)風(fēng)雨的洗禮。他手持一支炭筆,在那木板上肆意涂抹,不一會兒,木板上便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線條。
莫言蹊蹲在地上,全神貫注地盯著木板,手指在那線條之間快速移動,仿佛在彈奏一首無聲的樂曲。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城主府分為前、中、后三院。明日壽宴將在前院的‘聚賢廳’舉行,趙天霸會在此接受各方賓客的祝賀。”
荊十三站在一旁,目光緊盯著那塊木板,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對莫言蹊如此熟悉城主府的布局感到有些詫異。
莫言蹊的手指在微微停頓之后,像是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一樣,嘴角揚(yáng)起一抹笑容,說道:“小爺我可是在三個月前就開始盯上趙天霸了呢,踩點(diǎn)這種事情對我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闭f罷,他從懷中摸出一個銅制的小盒子,得意地向眾人展示道:“看看這個,這可是我親手制作的‘千里眼’哦,就算是隔著兩條街的距離,也能把城主府守衛(wèi)換崗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呢!”
白無瑕見狀,伸手接過銅盒,將其對著火光仔細(xì)端詳起來。只見那銅盒的盒蓋上,雕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蜘蛛,蜘蛛的八條腿恰好扣住了盒體的八個方向,顯得極為精巧。白無瑕端詳了一會兒,淡淡的評價道:“這做工確實算得上精巧?!比欢脑捳Z中卻沒有太多的贊賞之意,接著說道:“不過,你最好沒有說謊,否則后果可是很嚴(yán)重的。”
莫言蹊聽到白無瑕的話,臉上露出一副夸張的表情,他像是被傷到了心一樣,用手捂住胸口,說道:“哎呀呀,毒娘子您這話說得可真是太傷人啦!咱們現(xiàn)在可是在同一條船上的螞蚱,我怎么可能會騙你們呢?”
荊十三用銹劍點(diǎn)了點(diǎn)木板:"繼續(xù)說。"
"明日午時開宴,趙天霸會先在前廳接受賀禮,然后移駕中庭觀舞。"莫言蹊的指尖在木板上滑動,"最佳動手時機(jī)有兩個:一是收禮時,眾人靠近,場面混亂;二是觀舞時,他身邊守衛(wèi)最少。"
白無瑕從腰間取出一個青瓷瓶:"這是我特制的'醉仙散',無色無味,入喉三個時辰后發(fā)作,死狀如醉酒暴斃。"她頓了頓,"但需要兩種藥引先后服下才會致命。"
荊十三看向她:"你想混入賀客下毒?"
白無瑕點(diǎn)頭:"我以'回春堂'醫(yī)師身份前往,獻(xiàn)上'延年益壽丹'。趙天霸近年貪生怕死,必會手下。"
莫言蹊吹了聲口哨:"妙??!那我和大叔呢?"
"你負(fù)責(zé)制造混亂。"荊十三沉聲道,"壽宴必有歌舞雜耍,你扮作藝人混入。"
莫言蹊眼睛一亮:"這個我在行!"他一個后空翻,手中突然多出三枚銅錢,在指間飛快旋轉(zhuǎn),"'千手'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計劃不錯"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從廟門口傳來。三人警覺回頭,只見黑衣人不知何時已站在那里,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
白無瑕的手指已夾住一枚銀針:"你跟蹤我們?"
黑衣人緩步走入火光范圍:"非也非也,作為雇主我只是來提醒你們,趙天霸身邊有'鐵面判官'崔嵬,此人武功不在當(dāng)年'劍魔'之下。"他丟過一卷竹簡,"這是他的武功路數(shù)和弱點(diǎn)。"
荊十三接過竹簡,展開一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怎會知道得如此詳細(xì)?"
黑衣人沒有回答,只是說:"三日后子時,帶人頭和名單來城隍廟。"說完,又如來時般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莫言蹊做了個鬼臉:"神出鬼沒的,比我還像夜貓子。"
荊十三仔細(xì)研讀竹簡,眉頭越皺越緊:"崔嵬練的是'鐵骨功',全身如鐵,唯有咽喉下三寸是罩門。"
白無瑕若有所思:"醉仙散對他無用,必須見血封喉的劇毒才行。"
"交給我!"莫言蹊從行囊里掏出一個金屬圓筒,"'暴雨梨花針',淬上毒娘子的藥,保準(zhǔn)讓那'鐵面判官'變成'死面判官'!"
三人重新圍坐在火堆旁,火光在他們臉上投下?lián)u曳的陰影。白無瑕將醉仙散分成兩份,一份自己留著,另一份遞給荊十三:"以防萬一。"
荊十三接過瓷瓶,塞入懷中。莫言蹊見狀,也把自己的機(jī)關(guān)暗器分給二人:"遇到守衛(wèi),按這里,能射出十枚毒針。"
夜?jié)u深,計劃已定。莫言蹊打了個哈欠,蜷縮在角落里很快睡去,手中還緊握著他的機(jī)關(guān)盒。白無瑕則盤膝而坐,閉目調(diào)息,腰間瓷瓶隨著呼吸微微晃動。
荊十三慢慢地走到廟門口,停下腳步,靜靜地凝視著遠(yuǎn)處城主府的燈火。那燈火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明亮,仿佛是夜空中的一顆孤星,散發(fā)著微弱但堅定的光芒。
他緩緩地伸出手,握住腰間的銹劍劍柄,然后慢慢地將它抽出。劍身與劍鞘摩擦發(fā)出的“嘶啦”聲,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荊十三從懷中摸出一塊粗布,輕輕地擦拭著劍身。隨著他的動作,劍身漸漸顯露出原本的顏色。在月光的映照下,劍身竟然隱隱泛出暗紅色,仿佛是被鮮血浸染過一般,無論怎樣擦拭都無法洗凈。
“明日之后,要么趙天霸死,要么我們亡?!卑谉o瑕的聲音突然從荊十三身后傳來。他并沒有回頭,因為他早已察覺到她的到來。
“我想你本可以獨(dú)自動手,你下毒的計策好像不需要我們,為何還要與我們合作?”荊十三的聲音平靜而冷淡,似乎對白無瑕的決定并不在意。
白無瑕走到荊十三身旁,與他一同望向遠(yuǎn)處的城主府。她的目光同樣平靜,但在那平靜的表面下,卻隱藏著深深的仇恨和決絕。
“復(fù)仇的滋味,一個人品嘗太苦?!卑谉o瑕輕聲說道,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站著,誰也沒有再說話,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遠(yuǎn)處傳來打更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夜空中。三更的梆子聲,意味著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而天亮后,一場生死較量即將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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