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冰,你以為用將軍夫人的替身戲,就能騙得過我?"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從妝匣里掏出陳老夫人的槐樹葉,葉脈 "墨" 字在燭光下泛著熒光,"陳老夫人指甲縫里的青蚨蟲蛻,王管家袖口的青蚨紋,還有你書房里那支刻著 ' 柳' 字的狼毫筆 ——" 我頓住,看著他驟然蒼白的臉色,"你早就知道,七年前我從枯井里帶走了《易容秘錄》,也知道我能識破青蚨引的毒相。"
沈硯冰忽然退后兩步,撞翻了案頭的青瓷燈。燈油潑在地上,竟自動燃起幽藍火焰 —— 那是青蚨血特有的熒光。他望著我從袖中取出半塊蓮花玉佩,與他的飛虎紋嚴絲合縫,忽然笑了,笑得像是要咳出肺腑:"對,我全都知道。當年在朱砂巷,我故意放你生路,就是要讓你帶著柳家的易容術(shù),帶著淑妃的血脈,來找我。"
他忽然掏出那支父親的狼毫筆,筆尖還滴著朱砂,在地上畫出蜿蜒的青蚨軌跡:"柳輕墨,你以為你是局外人?從你父親為淑妃易容的那天起,從你耳后長出青斑的那天起,你就已經(jīng)是這盤棋的棋子。" 他抬頭,眼中倒映著幽藍的火焰,"新帝要你的血開啟地宮,淑妃要你的青斑喚醒蟲王,而我..." 他的聲音突然輕得像飄落的槐樹葉,"只是想再看一眼,當年在芙蓉池畔,卿卿教你畫芙蓉時的模樣。"
我望著地上的青蚨軌跡,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墨兒,若見沈硯冰,便問他,芙蓉池的槐樹根下,是否還埋著淑妃的螺子黛。" 此刻燭火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與七年前那個揮刀的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重合,卻在袖口翻卷處,露出半朵蓮花的刺繡 —— 那是母親當年為父親繡的平安紋。
"沈硯冰," 我忽然將蓮花玉佩拍在桌上,玉佩與飛虎紋相撞,發(fā)出清越的響聲,"我可以跟你去地宮,但我要你回答我兩個問題。" 我盯著他驟然繃緊的肩膀,"第一,當年血洗柳家,是不是新帝要借你的刀,除去淑妃的最后一道屏障?"
他沒有答話,只是盯著玉佩上的 "卿" 字,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第二," 我摸出那半片槐樹葉,背面的朱砂字在幽藍火焰中漸漸顯形,"淑妃娘娘她... 是不是就藏在地宮的青蚨蟲巢里,等著用我的血,向新帝復(fù)仇?"
沈硯冰忽然抬頭,眼中閃過我從未見過的光:"你果然聰明,連槐樹葉的暗語都能識破。" 他伸手撿起狼毫筆,筆尖在我掌心輕輕一劃,鮮血滴在青蚨軌跡上,幽藍火焰突然暴漲,"跟我來,我?guī)闳タ礃訓(xùn)|西 ——"
他轉(zhuǎn)身推開暗格,里面露出半截地宮地圖,圖上標注的入口,正是將軍府的芙蓉池。而在地圖角落,用朱砂畫著個極小的身影,耳后青斑旁有朵盛開的芙蓉 —— 那是父親當年教我畫的自畫像。
這一晚,芙蕖閣的燭火直到天明未滅。我望著沈硯冰袖口的蓮花紋,忽然明白,所謂對峙,不過是兩枚棋子在棋盤上的短暫停留。而真正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 在地宮深處,在青蚨蟲王的蛹殼里,在新帝的丹爐旁,柳輕墨的狼毫筆,即將蘸著自己的血,畫出這盤死局的最后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