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堂突然傳來了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縣衙里回蕩著,顯得格外刺耳。金榮桂聽到聲音后,心中一驚,他急忙放下手中的事情,疾步向后堂趕去。當他趕到后堂的時候,只見妻子王氏正站在那里,對著一地的碎瓷落淚。她的臉上滿是委屈和無奈,眼睛紅紅的,就像兩個熟透了的桃子。
“這是怎么回事?”金榮桂焦急地問道。王氏抽泣著說道:“徐典史夫人硬塞來的鈞窯瓶,我推不過……我本來不想收的,可是她非要給我。我實在沒辦法,就只好收下了。可是,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鈞窯瓶這么貴重,我怎么能收呢?所以,我就想把它還給她??墒牵乙徊恍⌒?,就把它給摔碎了……”
“摔得好!”金榮桂聽到王氏的話后,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大聲說道。他走到王氏的身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夫人,你做得對。這鈞窯瓶雖然貴重,但是我們不能收。這是別人的賄賂,我們不能為了這點小便宜而失去了自己的原則和底線?!闭f完,金榮桂抄起桌上的銅鎮(zhèn)紙,狠狠地砸向了剩下的半只瓶。只聽“砰”的一聲,那半只瓶也被砸得粉碎。
“這物件夠買三十石賑災糧!”金榮桂憤怒地說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憤怒和無奈。他知道,在這個腐敗的官場中,像徐典史夫人這樣的人還有很多。他們?yōu)榱俗约旱睦?,不惜行賄受賄,不擇手段。而這些賄賂,往往都是從百姓的身上搜刮來的。想到這里,金榮桂的心中不禁感到一陣憤怒和悲哀。
就在金榮桂憤怒不已的時候,他突然怔住了。他發(fā)現,手中的銅鎮(zhèn)紙底面沾著一些朱砂,那鮮艷的顏色,恰似昨日被黑七余黨殺害的貨郎脖頸上的淤痕。金榮桂的心中不禁感到一陣寒意,他意識到,這看似平靜的縣衙里,其實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和危險。
欒師爺幽靈般地閃現了出來,他看著地上的碎瓷和金榮桂手中的銅鎮(zhèn)紙,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小心翼翼地說道:“大人,按《大清律例》收賄滿四十兩即流刑,可徐典史……”
“備轎!”金榮桂沒有等欒師爺把話說完,就突然大聲說道。他抓起鼎旁的驚堂木,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和決絕。“去典史衙門借《賦役全書》——就說要核驗冬稅?!闭f完,金榮桂便大步走出了后堂。
欒師爺望著金榮桂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暗暗佩服。他知道,金榮桂這是要去調查徐典史的貪污受賄問題了。雖然他也知道,這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但是他相信,金榮桂一定會成功的。
金榮桂坐在轎子里,心中思緒萬千。他知道,這次去典史衙門,一定會遇到很多麻煩和危險。但是,他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他都要查出真相,還百姓一個公道。
典史衙門里,炭盆燒得正旺,溫暖的氣息彌漫在整個房間里。徐典史穿著一身嶄新的官服,笑容滿面地迎接金榮桂的到來。他的臉上堆滿了虛偽的笑容,就像一朵盛開的罌粟花,美麗卻又帶著致命的毒素。
“金大人,您大駕光臨,真是讓敝衙蓬蓽生輝啊。”徐典史熱情地說道,他的聲音中充滿了諂媚和討好。金榮桂看著徐典史那虛偽的笑容,心中不禁感到一陣厭惡。他冷冷地說道:“徐典史,本縣今日來,是想借《賦役全書》一用,核驗一下冬稅?!?/p>
“沒問題,沒問題?!毙斓涫愤B忙說道,他轉身走到書架前,從上面拿下一本《賦役全書》,遞給了金榮桂。金榮桂接過書,翻開一看,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他發(fā)現,書中夾著一張德昌糧行的干股契,上面的字跡清晰可見,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刺痛了他的眼睛。
“好個‘災年加征’!”金榮桂憤怒地說道,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指責。他用指尖點著書中篡改的糧稅數字,大聲說道:“黑七搶糧不過百石,你們盤剝的夠養(yǎng)十個黑七!”金榮桂越說越激動,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就像一座即將爆發(fā)的火山。
就在金榮桂憤怒不已的時候,突然,青銅鼎在案上震響了起來,聲音清脆而響亮,仿佛在訴說著它的不滿和憤怒。與此同時,院外傳來了捕頭張黑子的吼聲:“抓刺客!”金榮桂聽到聲音后,心中一驚,他急忙放下手中的書,拿起武器,朝著院外沖去。
當金榮桂趕到院外的時候,只見一個黑影正翻墻而逃。他的動作十分敏捷,就像一只矯健的獵豹。金榮桂連忙追了上去,但是,那個黑影跑得太快了,他根本就追不上。
檐下的銅鈴在寒風中狂擺著,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仿佛在為那個黑影送行。金榮桂望著黑影離去的方向,心中充滿了無奈和憤怒。他知道,這個黑影一定是徐典史派來的刺客,他想要殺人滅口。
金榮桂回到典史衙門后,發(fā)現雪地上散落著幾枚當十銅元。他走上前去,撿起一枚銅元,仔細地看了看。只見銅元上鑄著“光緒元寶”的字樣,但是,那字樣已經被新雪掩埋了一半,顯得有些模糊不清。金榮桂心中一動,他意識到,這些銅元可能是一個重要的線索。
“張黑子,把這些銅元收集起來,帶回去仔細研究。”金榮桂說道。張黑子點了點頭,然后開始收集地上的銅元。金榮桂望著張黑子忙碌的身影,心中暗暗發(fā)誓,他一定要查出真相,讓那些腐敗分子受到應有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