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怎么就這么犟?！蓖趼睹冯x晏子歸近，她小聲說，“先道惱，把今日圓過去，不然傳出去對你名聲不好?！?/p>
“姨祖母，妹妹不懂事之處，我替她向你道歉，你大人大量，不用同她計(jì)較?！标套R文出來作揖。
“說了不是因?yàn)樗?。”莫?dú)g搖頭,“我不想過生日，你們還非逼著我過生日嗎？”
“壽宴的請?zhí)缇退统鋈チ耍@個(gè)時(shí)候說不辦，徒增外界猜疑?！彼螘r(shí)道，你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小孩不知輕重，姨太太何必和她一般見識?！?/p>
你要真強(qiáng)壓著她低頭，她不愿意，會做出什么事來就不知道了。
莫?dú)g看向她，眼淚說來就來，“當(dāng)初姨母把我接進(jìn)晏家，表哥去前線，生死不知，我同姨母相依為命，表哥回來帶著嫂子回來，我本來要走的，但是姨母不愿意，我只能又留下來?！?/p>
“嫂子不通家事，我來管，嫂子要隨表哥去嘉蘭關(guān)，留下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我一肩扛起，這其中多少非議，我都當(dāng)不知?！?/p>
“好不容易熬到這年紀(jì)，竟然連自己不想過生日這種小事也不能做主嗎？”莫?dú)g哭道，“我實(shí)在不知有什么對不起你們晏家的?！?/p>
饒雪娘和晏貞英跟著哭。
晏辭看向晏子歸的神色多了一絲催促，“這般場面就是你想看到的？”
“一家子和和氣氣，你非要跳出來說不是？”
“當(dāng)初老祖母接你回晏家，是因?yàn)槟愕睦^母要把你許給年過五十的老知府為妾，你說都是是做妾，不如給祖父做妾，老祖母才把你接進(jìn)來?！?/p>
“祖父母是當(dāng)時(shí)的大將軍嚴(yán)明做的媒，糧草官秦榮公公證的婚，陣前成親，明媒正娶，怎么被你春秋筆法說的好似先斬后奏，無媒茍合?！?/p>
“莫家早已落敗，即使祖父尚未闖出名堂，老祖母都不愿意給你一個(gè)正妻，何況祖父得勝回朝，榮封將軍，若非你跪在老祖母面前哭訴一整晚，祖父原本是要準(zhǔn)備嫁妝送你出嫁。這個(gè)妾室是你自己千辛萬苦求來的，怎么現(xiàn)在又滿腹委屈？”
晏子歸說的稀松平常。
在座的人聽的瞪大眼睛，還有這遭，這和他們聽到的話不一樣。
莫?dú)g怒瞪，這下眼淚掉的更真一點(diǎn)，“我在家中從未說過嫂嫂的壞話，嫂嫂在嘉蘭關(guān)卻詆毀我。”
“被一個(gè)小輩指著鼻子罵，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我不如死了?！?/p>
“晏子歸?！标剔o喝道，“你真要鬧的不可收拾？”
“所以一直以來，你都聽著她這般詆毀你爹娘，他們?nèi)ゼ翁m關(guān)是享福了？留著你們在京中受苦，她在家中當(dāng)著老太太，是勞苦功高？”晏子歸反問他。
“子歸。”宋時(shí)見她收不住嘴，出聲制止?！白孑叺氖虏皇悄隳芏嘧斓氖?。”
晏子歸收聲，室內(nèi)只有莫?dú)g的哭聲，饒雪娘和晏貞英因?yàn)檎痼@一時(shí)忘了哭。
莫?dú)g還在喊著不想活了。
晏識學(xué)對晏子歸說，“你就先給她個(gè)臺階下，僵持在這并不是好事?！?/p>
二房的晏識道亦說，“大姐姐，你是所有兄弟姊妹中第二大的，你沒回來之前，我們都被教導(dǎo)要學(xué)習(xí)你的孝道，如今，你這?！?/p>
晏子歸輕笑，她看著莫?dú)g，“孝道？！”
“你這般作態(tài)對他們有用，對我沒用，你是生了我爹娘？還是養(yǎng)過我一日？兩邊都不沾，想要我孝順你，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p>
“我是沒生過你爹，也沒養(yǎng)過你，這家里我就是個(gè)外人，我不如去死?！蹦?dú)g捶著胸口哭嚎，其余人都勸她。
晏辭沉著臉，“那我是你爹，我說話你聽不聽?！?/p>
正是亂成一鍋粥的時(shí)候，甘草同管家娘子一起掀簾子進(jìn)來，“大娘子，官牙來了。”
管家娘子先說，甘草走到晏子歸身后不說話。
“官牙？我沒有請他來呀?！彼螘r(shí)不解。
“是我請的?！标套託w開口，她一改之前坦然挑釁莫?dú)g的表情，眉毛微蹙，泫然若泣，“我一回來，姨太太就說不想過生日，父親母親責(zé)罵我，叔叔嬸嬸怨恨我，兄弟妹妹也說我的不是?！?/p>
“也許，我就不該回來。”
“你小叔沒怨恨你，你小嬸也沒有，你五弟，八弟還有四妹妹，都不曾怨恨你?！标藤x立即說。
晏子歸吸吸鼻子，“說是一家子骨肉，二叔跑出去有地方待，我卻是沒有。
“所以我想找官牙來，找個(gè)安靜的小院子待著，等祖父母回來?！标套託w看著莫?dú)g，“我不知道姨太太為什么這么怨恨我？但你是長輩，千錯(cuò)萬錯(cuò)都是我的錯(cuò)，我立馬就走，希望不要影響姨太太過生日的興致?！?/p>
“我年紀(jì)小，擔(dān)不起。”
莫?dú)g張著嘴啞然，她沒想到，晏子歸小小年紀(jì)也會說這些話。這些，都是成了親經(jīng)了事的婦人才會運(yùn)用的手段，年輕女子面皮薄，心里如何想，嘴上說不出。
而且晏子歸說完蹲膝行禮，立馬就往外走，一點(diǎn)都不耽誤。
“快攔著她?！蹦?dú)g急道，“今日要讓她搬出去，這屋里的人都不要做人了?！?/p>
王淑梅立即追了出去。
在院子里拉扯。
晏子歸哭泣的聲音傳來。
晏賦瞪一眼他大哥，“大哥，別人不心疼，那是身上沒有流著她的血，你是她親爹啊，她那么小就離開你，這么多年，第一次回來，你就這么對她?！?/p>
“你。”
晏辭聽她說話也心疼，又被弟弟指責(zé)，氣得順手扔了茶盞，“反正都不聽我的話，你們愛怎么樣怎么樣，我不管了?！?/p>
瓷器破裂的聲音傳出來，王淑梅勸晏子歸莫要往心里去，這是你家，你可不能走。晏子歸還有話說，順勢停住，就在院子里揚(yáng)高了音調(diào)，“我年紀(jì)小不懂事，但我也不是傻子，昨日才到家，今日訂好的宴就推了，客人要問起來，就說是我不喜?！?/p>
“我多大的人物？一回來就能讓這家的姨太太連生日宴都辦不了，傳出去霸道跋扈還能有個(gè)好？”
“姨太太不安好心，父親只讓我委曲求全?！?/p>
“我已經(jīng)夠懂事的了?！?/p>
“不然我今天一早就收拾包裹出去，我往姑祖母家去，我往祖父的知交故友家去，晏家容不下我，倒看丟臉的是誰?！?/p>
“你是好孩子，嬸娘知道，你是你祖母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肯定錯(cuò)不了?！蓖跏缑钒矒崴?，這西北養(yǎng)大的姑娘可真了不得，哭著嗓子說話又清又亮，臉上一滴淚都沒有。
“說我攪得家宅不寧。”晏子歸看著屋內(nèi)，“那你們等著吧，我沒做錯(cuò)的事我不會認(rèn)，今日你要壓著我認(rèn)了這個(gè)老太太?！?/p>
“明日我就叫人拆了這家的牌匾。等祖父回京，請官家賜宅，你這晏侍郎府，愛喊誰老太太喊誰老太太，我才不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