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們說，男人吶，就得把錢攥在自己媽手里，一分都不能到那敗家娘們兒手里！不然遲早讓她敗光了貼補娘家！”
語音播放完畢。
法庭內，死一般的寂靜。
連周毅的律師，都把頭埋了下去，不忍再看他。
法官重重敲了一下法槌，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
“被告，你還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周毅的嘴唇開合了幾次，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李律師再次開口，聲音冰冷。
“法官大人，我的當事人，從未想過要剝奪被告孝順母親的權利?！?/p>
“但我們有理由懷疑，這筆所謂的‘孝敬錢’，并非用于張翠蘭女士的養(yǎng)老?！?/p>
她說著，又提交了另一份證據(jù)。
“這是被告的弟弟，周凱先生，在過去三年內，欠下的高利貸借款合同?！?/p>
“總金額，八十七萬。”
李律師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緊接著，播放了第二段錄音。
這次，是電話錄音。
背景音很嘈雜，一個粗嘎的男聲惡狠狠地吼著。
“周毅！我再給你三天時間！再不還錢，我就去把你弟的腿給打斷！”
然后，是周毅那卑微到塵埃里的，哀求的聲音。
“大哥，大哥你別激動！錢我一定還，我一定還！”
“我正在想辦法從我老婆那里拿……她手里還有點錢，我女兒生病，我正在勸她……”
錄音戛然而止。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我清晰地聽見自己心臟破碎的聲音。
原來，在我為了樂樂的醫(yī)藥費，低聲下氣求他的時候。
在他抱著我，信誓旦旦說會想辦法的時候。
他想的辦法，就是把我最后一點救命錢，騙出來，去填他弟弟那個無底的賭債窟窿。
周毅的律師試圖做最后的掙扎。
“法官大人，我的當事人周毅，他……他只是一時糊涂，是被他母親張翠蘭誤導了！”
“他從小孝順，對他母親的話言聽計從，才會被蒙蔽，犯下錯誤！”
他把一切都推給了那個癱在椅子上的老女人。
周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點頭如搗蒜，眼神里甚至透出一絲希冀。
仿佛只要犧牲掉自己的母親，他就能全身而退。
我看著這對母子，一個貪婪，一個懦弱，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惜。
李律師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她向法官提交了最后一份證據(jù)。
一份網貸擔保合同。
上面，是周毅為周凱做擔保的簽字。
以及，我被盜用的身份信息，和偽造的簽名。
“法官大人，我的當事人蘇晴女士，對此份擔保合同，毫不知情。”
李律師沒有停。
她拿出了最后一份文件，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錘。
“這是顧遠醫(yī)生出具的專業(yè)醫(yī)療證明。”
“證明指出：因治療資金延誤，患者樂樂，已錯過了最佳手術時機?！?/p>
“其術后并發(fā)癥風險，將增高百分之三十?！?/p>
“并……可能留下永久性后遺癥?！?/p>
“永久性后遺癥”五個字，像五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我的耳膜。
我腦子里“嗡”的一聲，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