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我迷戀這種干凈利落的味道,將臉埋在他胸口,就能獲得全世界的安寧。
如今再聞到,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謝知念!”
他猛然在我身后出聲,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急躁。
我腳步未停,甚至沒有絲毫的遲緩。
“你以后……”
他的聲音艱澀地傳來,帶著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遲疑,“有什么打算?”
我推開門,門外的風吹起我的發(fā)絲。
“活下去?!?/p>
我沒有回頭,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任由它消散在穿堂風里。
“離你遠遠地,活下去。”
“砰”的一聲,厚重的木門在我身后關上。
那聲巨響,震落了我兩世積攢的塵埃與執(zhí)念。
我走出軍區(qū)大院,午后的陽光毫無遮擋地傾瀉下來,暖得有些不真實。
我瞇起眼,貪婪地深吸了一口混合著青草與泥土氣息的空氣。
自由。
真好,我還活著。
我離開后的第三天,顧遠征開始覺得不對勁。
家里空蕩得可怕。再也沒有人會在他深夜回家時,為他留一盞燈,端一碗熱湯。
也沒有人會在他伏案工作時,悄無聲息地為他披上一件外衣。
過去那些他瞧不上的日子,真沒了,才發(fā)覺心里空了一大塊,有種煩躁感正一點點啃著他。
他只當這是不習慣。
余雅嫻很快搬了進來,處處學著我的樣子,想給他一個家。
可她做的飯菜,總不是他慣吃的味道。
她收拾過的房間,他也總找不到隨手放的文件。
更要命的是,他的舊傷又犯了。
那疼是從骨頭縫里鉆出來的,又酸又麻,趕上陰雨天,更是折磨得他整夜睡不著覺。
“遠征,是不是又疼了?我給你揉揉?!?/p>
余雅嫻一臉心疼,手搭上他的肩膀按了起來。
她的手法很標準,是護士學校里教的那套,溫柔,卻像隔靴搔癢。
那點力道根本碰不到痛處,更別說止住那鉆骨的疼了。
顧遠征煩躁地一把推開她:“沒用!”
他猛然想起我。
在我走前,每當他疼得受不了,我就會拿出那個針包,用細長的銀針在他背上、腿上扎幾下。
起初他很抗拒,說那是鄉(xiāng)下人的歪門邪道。
可每次扎完,那要命的疼就散了,換來一身輕松和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