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撕下自己的裙擺,為他包扎深可見骨的傷口。
他高燒不退,人事不省。
我用干凈的水囊,一點點喂進他干裂的嘴唇。
夜里,他燒的更厲害了,開始說胡話。
他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的驚人,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把我錯認成了別人。
“姐,別走……”
“我把命給你,別丟下我……”
他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破碎的聲音反復呢喃,帶著無盡的脆弱與乞求。
我從未見過如此無助的戰(zhàn)神。
那一刻,我以為,那是他對我超越生死的依賴與愛戀。
我以為,那句“把命給你”,是他對我許下的、獨一無二的承諾。
這份“獨一無二”的交付感,成了我的信仰。
支撐著我這個長公主,脫下鳳冠霞帔,洗手作羹湯,心甘情愿的在他身邊扮演了三年的啞巴村婦季瑤。
“呵呵……”
我從喉嚨里發(fā)出一陣破風箱般的笑。
天大的笑話。
失血讓我口干舌燥,喉嚨里像火在燒。
回憶里,我溫柔的給他喂水。
現實中,我掙扎著爬向墻角,伸出舌頭,去舔舐墻壁上滲出的、帶著霉菌和土腥氣的冰冷水珠。
我想活下去。
我不能就這么死了。
我要去問問他,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我用盡最后的力氣爬到門邊,用流血的手指去抓撓那扇厚重的門板。
指甲在粗糙的木頭上刮擦,翻卷,斷裂,血肉模糊。
我感覺不到痛,我只想發(fā)出一點聲音,讓他能聽見。
門外傳來的,卻是蕭徹與林婉兒宴請賓客的歡聲笑語。
他的笑聲,那么清晰,那么刺耳。
每一聲,都像一把利刃,將我的回憶凌遲。
我的力氣一點點流失,動作也慢了下來。
那句讓我信了三年的“我把命給你”,原來不是情話,只是一個瀕死之人的胡話。
他不是對我說的。
他只是認錯了人。
我所有的付出,所有的隱忍,都建立在一個荒唐的誤會之上。
我的信仰,碎了。
我癱倒在門邊,再也動彈不的。
訂婚宴的喧囂似乎歇了下去,柴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我以為是蕭徹,抬起浸滿血污的臉,看到的卻是林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