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朵巨大的煙花在頭頂炸開，金紫色的光芒瞬間吞噬了整個器械房，也吞噬了她臉上那令人心膽俱裂的神情。
器械房里濃烈的、情y與汗水混合的氣息還未散去，像一層粘膩的網(wǎng)，罩在皮膚上。
我僵在原地，身體還維持著俯撐的姿勢，汗水順著下巴滴落在她的肩窩里。
她剛才那聲嘶吼和那空洞瘋狂的眼神，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神經(jīng)上。
“叫師父……”
那三個字還在耳邊嗡嗡作響。
身下的沈雪堂猛地閉上了眼，仿佛再也無法承受這令人窒息的對視。
她抬起手臂，胡亂地、幾乎是粗暴地推搡著我的胸膛，力道大得驚人。
指甲在我胸口劃出幾道火辣辣的血痕。
“滾開！”
她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一種極致的厭惡。
不知是對我，還是對她自己。
我被她推得向后一仰，跌坐在冰冷的草席上。
她立刻蜷縮起身體，背對著我。
像一只受了致命傷，只想把自己藏起來的動物。
散亂的黑發(fā)披在光裸的背上。
隨著她壓抑的、肩膀無法控制的聳動而顫抖。
沒有哭聲，只有那種被強行堵在喉嚨深處的，令人心碎的嗚咽。
窗外，煙花還在不知疲倦地炸響。
絢爛的光芒透過破窗，在她顫抖的脊背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圖案。
每一次強光閃過，都映出她肩胛骨嶙峋的輪廓，像一對折斷了翅膀的蝶。
那無聲的哭泣和窗外喧囂的慶典形成了最殘忍的對比。
我坐在那里，胸口被她抓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后背被她指甲摳過的地方也傳來陣陣刺痛。
但這些都比不上心口那巨大的空洞和冰冷。
過了不知多久，也許只是幾分鐘，也許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窗外的煙花聲浪終于漸漸稀疏，平息下來。
城市重新陷入一種狂歡過后的、疲憊的寂靜。
沈雪堂的顫抖也慢慢平息了。
她依舊背對著我，蜷縮著，像一尊冰冷的石像。
然后，她開始動作。
動作很慢。
她摸索著，在黑暗中一件件撿起散落在草席上的，被撕扯得不成樣子的練功服。
布料撕裂的地方在暗淡的光線下格外刺眼。
她沉默地、笨拙地試圖將它們重新穿回身上。
手指顫抖得厲害，一個簡單的盤扣，試了幾次都沒能系上。
我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去幫她。
指尖還沒觸碰到她的衣角，她就像被烙鐵燙到一樣，猛地瑟縮了一下，整個身體瞬間繃緊。
我的手僵在半空。
她不再嘗試系扣子，只是胡亂地將破碎的衣衫裹在身上，勉強遮住身體。
然后，她扶著旁邊一個廢棄的兵器架，艱難地、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自始至終，她沒有再看我一眼，也沒有再說一個字。
她拖著腳步，一步一挪，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走向器械房那扇吱呀作響的破木門。
拉開門，外面清冷的夜風(fēng)灌了進來，吹動她散亂的長發(fā)和破碎的衣角。
她單薄的身影融入門外的黑暗，很快消失不見。
只留下滿室狼藉和濃得化不開的，令人作嘔的絕望氣息。
我獨自坐在冰冷的草席上，周圍是廢棄的器械投下的黑影。
空氣中還殘留著她的氣息啊。
那種冷冽的草木香氣，此刻卻混著情y的腥膻，變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毒藥。
窗外的城市徹底安靜了。
慶祝的喧囂褪去，留下一種空洞的、巨大的寂靜。
那寂靜像冰冷的潮水，從四面八方涌來，將我徹底淹沒。
我慢慢抬起手，看著自己微微發(fā)顫的指尖。
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她皮膚的觸感，汗?jié)竦模鶝龅摹?/p>
胸口被抓破的地方，血珠已經(jīng)凝固，結(jié)成幾道暗紅的痂，火辣辣地疼。
我做了什么？
我毀了什么？
“師徒就是師徒……”
祠堂里燭光下她冰冷的聲音，此刻像淬了毒的針，反復(fù)刺穿著耳膜。
器械房破敗的木門在夜風(fēng)中輕微地晃動著，發(fā)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像垂死者的嘆息。
我緩緩蜷縮起身體，把臉深深埋進膝蓋里。
黑暗中，肩膀無法抑制地聳動起來。
沒有聲音，只有滾燙的液體洶涌而出，浸濕了粗糙的褲料，灼燒著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