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早飯，吃得我心力交瘁。這哪里是當后媽，簡直是當高危職業(yè)！
趙姐適時出現(xiàn)，遞給我一張打印得密密麻麻的A4紙?！胺蛉?，這是小少爺本周的日程安排。今天上午十點，司機送他去市青少年宮參加奧數(shù)提高班。下午兩點半，擊劍私教課。晚上七點，線上外教口語課。請您務必準時接送并做好監(jiān)督?！?/p>
我看著那張排得比CEO還滿的日程表，眼前發(fā)黑。
“趙姐，蕭野……他不需要休息和玩嗎？”我忍不住問。
趙姐臉上露出一個標準的、毫無溫度的“職業(yè)微笑”：“夫人，這是先生為小少爺制定的精英培養(yǎng)計劃。小少爺很優(yōu)秀，也習慣了?！?/p>
習慣了？我看著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zhuǎn)角，心里有點不是滋味。再精英，他也只有十歲。
十點整，黑色的賓利慕尚準時停在別墅門口。蕭野自己拉開車門坐進后座，書包放在旁邊。我趕緊跟著坐進去。
他全程看著窗外，留給我一個冷漠的后腦勺。
【日常任務：安全接送目標人物前往青少年宮。狀態(tài)：進行中?！?/p>
車開得很穩(wěn)。我試圖找點話題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蕭野，青少年宮的奧數(shù)班……難嗎？”
沒回應。
“你學奧數(shù)學了多久了？”
還是沉默。
“那個……擊劍好玩嗎？是不是很帥？”我搜腸刮肚。
他終于有了點反應，不是回答我，而是極其不耐煩地、冷冷地吐出一個字：“吵?！?/p>
我：“……”
前排的司機肩膀似乎抖動了一下。
得，閉嘴吧。我靠回椅背，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只覺得前途一片灰暗。這任務比伺候甲方爸爸難一萬倍。
接下來的幾天，我像個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嚴格按照日程表運轉(zhuǎn)：送蕭野去各種培訓班，接他回來，看著他吃飯（雖然他不怎么搭理我），提醒他上課（通常換來一個白眼或一句冷冰冰的“知道”），然后在他房門緊閉后，回到自己那個大得能跑馬卻冰冷得像酒店套房的臥室。
蕭振廷神龍見首不見尾，偶爾在家，也是待在書房或者開視頻會議，跟我唯一的交流就是飯桌上極其簡短的指令式對話。這個家，空曠、冰冷、壓抑，每個人都像隔著一層厚厚的冰墻。
【日常任務：監(jiān)督目標人物完成擊劍課后拉伸。失敗懲罰：輕度電擊?！?/p>
下午，擊劍館。私教課結束，教練叮囑一定要做好放松拉伸。蕭野滿頭大汗，小臉繃著，抓起毛巾和水瓶就要走。
“蕭野，教練說要拉伸?！蔽亿s緊攔住他。
他停下腳步，汗水順著額角滑落，眼神又冷又躁?！白岄_?！?/p>
“拉伸很重要，不然明天肌肉會酸疼……”
“我說，讓開?！彼曇籼岣吡?，帶著明顯的怒氣，眼神像被惹惱的小豹子。
周圍幾個還沒走的學員和家長好奇地看過來。
“我是為你好。”我堅持。
他突然把手里的礦泉水瓶狠狠摜在地上！塑料瓶身炸開，水濺了一地，也濺濕了我的褲腳。
“你算什么東西？！”他沖我低吼，胸膛劇烈起伏，那雙黑眼睛里燃燒著怒火和一種深沉的恨意，“少在這里假惺惺！滾！”
吼完，他一把推開我，頭也不回地沖出了更衣室。
我僵在原地，被推得一個趔趄，褲腳濕漉漉地貼在皮膚上，冰涼。周圍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我身上。
【日常任務失敗。懲罰：輕度電擊執(zhí)行?！?/p>
電流帶來的麻痹感讓我身體又是一顫。我看著地上炸裂的水瓶和流淌的水漬，心口堵得發(fā)慌。又是失敗，又是電擊。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晚上，我躺在床上，瞪著奢華的水晶吊燈，渾身疲憊。電擊的余威讓肌肉還有些酸軟。
“系統(tǒng)，這樣下去不行?！蔽以谛睦锝^望地吶喊，“我根本靠近不了他！他恨我！所有任務都在失?。‰姄魬土P快把我折磨瘋了！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系統(tǒng)沉默了幾秒，冰冷的機械音才響起：
【宿主權限不足，無法獲取更多信息。請宿主自行探索與目標人物相處模式。提示：目標人物存在深層心理需求未滿足?！?/p>
深層心理需求？一個十歲、錦衣玉食、被精英計劃填滿每一分鐘、看誰都用眼刀子的小屁孩，他缺什么？缺愛？缺關注？還是缺一頓社會的毒打？
我煩躁地翻了個身。肚子突然咕嚕嚕叫起來。晚上因為蕭野那句“看見你就沒胃口”，我賭氣也沒吃幾口?，F(xiàn)在餓得前胸貼后背。
豪華別墅里空空蕩蕩，廚房在一樓。我輕手輕腳地下樓，像做賊一樣摸進廚房。巨大的雙開門冰箱里塞滿了各種高級食材，但都處理得半生不熟，一看就是等著廚師加工的。
翻箱倒柜，終于在儲物柜最里面找到了一包……方便面。還是紅燒牛肉味的。
行吧，就它了。我燒上水，拆開包裝，調(diào)料包的香味飄出來，久違的、屬于普通人的煙火氣，讓我鼻子有點發(fā)酸。
水開了，我撕開調(diào)料包，濃郁的醬料香氣瞬間彌漫開來。我正要把面餅放進去，身后突然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你在干什么？”
我嚇得手一抖，面餅差點掉地上。猛地回頭。
蕭野穿著深藍色的睡衣，抱著手臂，像個小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地站在廚房門口。他皺著眉，小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更加蒼白，眼神里充滿了嫌棄。
“我……餓了，煮點面。”我有點尷尬，像被抓包的小偷。
他目光掃過我手里的方便面袋子，眉頭皺得更緊，毫不掩飾他的鄙夷：“垃圾食品。味道難聞死了。”他吸了吸鼻子，語氣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