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城市最混亂的時刻。街道空曠,偶爾有幾輛改裝車呼嘯而過,留下刺耳的轟鳴。
我坐在車里,雙手死死抓著方向盤,指節(jié)泛白。副駕駛的周錚正笑嘻嘻地打著電話:「嗯,人已經在路上。放心吧,范姐交代的事,我們一定妥妥辦好。」
掛斷電話,他扭頭看著我,笑容帶著一絲陰冷:「林驍,你今天要學會真正的『入門課』?!刮倚目谝痪o,聲音發(fā)顫:「什么……入門課?」
「送貨?!怪苠P咧嘴笑,輕描淡寫,「一筆大單,幾十萬。東西在后備箱,咱們只管送到指定地點,拿了錢走人。簡單吧?」
我心里猛地一沉。雖然他沒明說,但我隱約知道——那絕不是什么「普通貨物」。
「怎么?害怕?」周錚瞇起眼,語氣冷下來,「別忘了,你已經拿了范姐的錢。想全身而退?沒門?!刮液韲蹈蓾腴_口拒絕,可終究只是低聲應了句:「……我知道了?!?/p>
———另一邊,警局的臨時會議室燈火通明。
秦苒正站在大屏幕前,指揮著今晚的抓捕行動。
「情報顯示,今晚凌晨兩點,會所有一批『貨』要轉手。這次必須人贓并獲?!顾恼Z氣冷靜而堅決。
隊長點點頭:「行動小組已經就位,等對方進入交易點,我們立即收網。」
秦苒握緊了手里的資料,心中涌動著難以言說的預感。那一刻,她忽然想起林驍最近的異常。深夜外出,滿身酒氣,神色恍惚。種種細節(jié)拼湊起來,竟和今晚的行動重合。
她的心猛地一縮。一個念頭在腦海閃現(xiàn)——不可能……不會是他吧?
可直覺,卻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
交易點在一處廢棄廠房。鐵皮屋頂在風中「哐啷」作響,昏黃的燈光搖搖欲墜,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鐵銹味。
我跟在周錚身后,腳步沉重。后備箱里的「貨」像一塊巨石,壓得我呼吸急促。幾個陌生人已經在等候。雙方寒暄幾句后,開始對接。厚厚的旅行袋被打開,里面整齊碼放的現(xiàn)金一瞬間晃花了我的眼。
就在這一刻,廠房外忽然響起刺耳的剎車聲——
「警察!不許動!」
無數(shù)道手電筒的光束射進來,照得我眼睛發(fā)花。黑洞洞的槍口齊齊對準了我們。
那一瞬間,我的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徹底僵住。
周錚反應極快,猛地將我往前一推:「快跑!」我踉蹌幾步,幾乎跌倒。四周一片混亂,喊叫聲、腳步聲、槍械上膛的聲響交織在一起。
我拼命想往出口沖去,可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光束之中。
「林驍!」
我的腳步驟然停住,心口像被重錘砸中。是她。秦苒。
她穿著防彈衣,手里握著配槍,眼神冷冽,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我大腦一片空白,呼吸幾乎停滯。無數(shù)次夢里浮現(xiàn)的場景,終于在今晚成為現(xiàn)實。
秦苒緊緊盯著我,眼神中有憤怒,也有痛苦:「果然是你?!?/p>
我張了張嘴,卻什么也說不出。喉嚨里像堵了一塊石頭,所有的辯解都變得蒼白無力。
「林驍,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她的聲音嘶啞,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怒火。
我的身體在顫抖,雙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像是在投降。淚水在眼眶打轉,卻怎么也落不下來。
周錚在混亂中大喊:「林驍!別傻站著,跟我走!」他猛地掀翻一張鐵桌,試圖制造混亂逃跑。
警笛聲、喊叫聲交織在一起。秦苒舉起槍,目光死死鎖在我身上。
那一刻,我明白——我必須做出選擇。
是跟著周錚,徹底墜入深淵;
還是留下來,面對秦苒和法律的審判。
空氣凝固,時間像是被拉長。我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林驍!」秦苒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撕裂般的痛苦,「別再錯下去了!」眼淚終于涌出眼眶,我的嗓音嘶啞到極致:「秦苒……對不起?!?/p>
———
就在我遲疑的一瞬間,周錚已經沖到廠房另一側。他怒罵一聲:「廢物!」隨后消失在黑暗里。
警察們蜂擁而上,控制住剩余的人。我被兩名警員死死按住,手腕瞬間被銬上冰冷的手銬。
那一刻,我的心徹底墜入谷底。———
收網結束,警笛依舊在遠處回蕩。秦苒站在雨后的廠房外,整個人仿佛被掏空。她望著被押上的我,眼神里充滿復雜的情緒。憤怒、失望、心痛、無奈,混雜成刺痛的刀子,一刀刀扎進我的心口。
我想開口解釋,卻被警員推上警車。車門「砰」的一聲關上,隔絕了我們之間所有的話語。透過模糊的車窗,我看見秦苒佇立在原地,雨水順著她的臉龐流下,像是淚,也像是血。
———
夜,格外冷。命運的齒輪,終于把我們推到了對立的戰(zhàn)場。
而這,僅僅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