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原宸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了。他的世界只剩下疼痛——那種從血管內部爆發(fā)的、無孔不入的疼痛。"小白"似乎已經擴散到全身，心臟每一次跳動都將它們送往更深處。它們在肺部毛細血管里鉆行，引起劇烈的咳嗽；它們涌入大腦，帶來撕裂般的頭痛；它們甚至鉆進了眼球后方，在那片已經黑暗的視野中點燃一簇簇劇痛的火花。
"求...求..."柏原宸無意識地哀求著，牙齒將下唇咬得稀爛。曾經高傲如王的男人，此刻卑微如螻蟻。
怪老頭卻充耳不聞，正忙著在旁邊的本子上記錄："辰時三刻，毒素反應開始...瞳孔擴散加劇...肌肉痙攣頻率..."
時間變得模糊不清?？赡苁且豢嚏姡部赡苁且粋€時辰，柏原宸在劇痛中逐漸麻木。他感覺自己像一具被蛀空的軀殼，每一寸血肉都被"小白"占據。就在意識即將消散時，怪老頭突然拍了拍他的臉。
"別睡！現在睡過去就前功盡棄了！"
一根銀針扎入人中穴，劇痛讓柏原宸短暫清醒。他感覺到怪老頭正在拔除那些空心銀簽，但"小白"依然在體內肆虐。
"接下來是最關鍵的時候，"怪老頭的聲音忽遠忽近，"'小白'吃飽了毒素會從毛孔鉆出來。你要是亂動讓它們受驚，它們就會在體內產卵..."
柏原宸已經無力回應。他像塊破布一樣癱在床上，只有偶爾的抽搐證明他還活著。
最先出現異樣的是手臂。蒼白的皮膚下鼓起無數細小的顆粒，像是有東西在下面蠕動。接著那些顆粒開始向表皮移動，最終——破皮而出！
"出來了！"怪老頭興奮地大喊。
柏原宸感覺到有東西從毛孔中鉆出，那種感覺比疼痛更令人崩潰——成千上萬的"小白"正從他體內爬出來！它們米粒大小的身體沾著血絲，在皮膚表面形成一層蠕動的白霜。
"啊...啊..."柏原宸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嗚咽，精神已經到了崩潰邊緣。他多希望自己能夠昏過去，但銀針和"同命蠱"的雙重作用讓他始終保持清醒。
當最后一只"小白"離開身體時，天已經黑了。怪老頭滿意地收集著他的"寶貝"，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柏原宸像具尸體一樣躺在血泊中，只有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
"效果不錯，"怪老頭檢查著他的瞳孔，"'寒星'解了七成，剩下的...嘿嘿，下次再說。"
他粗暴地掰開柏原宸的嘴，灌下一碗腥苦的藥汁："別急著謝我，明天我們試試新方子。"
木門開合的聲響后，屋內重歸寂靜。柏原宸躺在黑暗中，疼痛依然存在，但已經減輕了許多。
在意識模糊的邊緣，他仿佛又看見了宋琦玉站在窗外。這一次，那人眼中不再是冷漠，而是...憐憫？
"滾..."柏原宸對著幻覺嘶吼，聲音卻微弱如蚊吶。
他寧愿被千刀萬剮，也不要仇人的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