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零三百二十七點(diǎn)。這是林誠此刻擁有的,全部的“生命”。二十四小時的倒計時,
像一根懸在他脖子上的、正在被火焰灼燒的絞索,一寸一寸地收緊。但他沒有恐慌。
當(dāng)一個人看清了自己所有的死路后,那唯一一條通往未知生死的路,反而會顯得格外清晰。
他緩緩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這間金碧輝煌的豪宅。墻上那灘黑色的污漬,在他眼中,
已經(jīng)不再是恐怖的象征,而是一面鏡子,映照著所有宿主殊途同歸的、腐爛的命運(yùn)。
他走到玄關(guān),將那枚法拉利的車鑰匙,隨手扔進(jìn)了垃圾桶。
他又脫下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阿瑪尼西裝,換回了自己最普通的一件T恤和牛仔褲。
這些用點(diǎn)數(shù)換來的、代表著權(quán)力和欲望的“皮膚”,他一層一層地、親手剝下。
他要以“林誠”的身份,而不是“編號75”的身份,去走完這最后的路。他走下樓,
沒有回頭。凌晨的城市,空曠而寂靜。他沒有打車,而是在冰冷的街燈下,一步一步地,
朝著那座代表著金融與權(quán)力的地標(biāo)——豐饒銀行總部大樓——走去。他的步伐不快,
卻異常沉穩(wěn)。每一步,都是在與過去的自己告別。告別那個在辦公室里被當(dāng)眾羞辱的社畜。
告別那個沉浸在復(fù)仇快感中的暴發(fā)戶。告別那個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的、可悲的偽神。
當(dāng)他最終站在那座如同黑色方尖碑般、直插云霄的摩天大樓下時,
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一抹魚肚白。大樓通體由黑色的反光玻璃構(gòu)成,在晨曦中,
反射著冰冷而漠然的光。它不像是一座建筑,
更像是一座為某個冷酷神明建立的、沉默的祭壇。林誠仰著頭,
久久地凝視著那遙不可及的頂樓。他知道,“零號病人”就在那里。那個不朽的魔鬼,
正坐在他的王座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看戲般的眼神,
俯瞰著自己這只正在走向屠宰場的羔羊。硬闖?用剩下的一萬點(diǎn)數(shù),兌換一支軍隊,
或者一顆導(dǎo)彈?林誠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隨即被他徹底否決。
李若蘭的日記和“零號病人”的記憶已經(jīng)證明,任何試圖在物理層面與系統(tǒng)對抗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