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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巴赫內(nèi),裴辰霄一腳踩下油門,攥著方向盤的手隱隱泛白。
他接近林念卿的目的,從始至終,都只是為了讓林父幫忙查清父母當(dāng)年遇難的真相。
池茉受的委屈,他都看在眼里。
可他不想把她牽扯進(jìn)來,這場陰謀暗潮洶涌,他想等一切水落石出,讓她過上無憂無慮的日子。
金頌律所。
“辰霄,當(dāng)年你父母飛機(jī)失事,并非意外。”林父遞給他一沓資料,“是有人遠(yuǎn)程干預(yù)了飛行控制系統(tǒng)?!?/p>
裴辰霄盯著那幾張紙,雙眼血紅。
他猜得沒錯,這一切都是早有預(yù)謀,否則他父母剛辦完葬禮,裴氏怎么會被瓜分得一干二凈。
“你拜托的事,我會繼續(xù)跟進(jìn)?!绷指竿屏送蒲坨R,想起女兒在電話里的抱怨,不由皺起了眉,“那你答應(yīng)我會好好照顧卿卿,做到了嗎?”
他的語氣加重幾分:“聽說你為了那個池茉,把她一個人扔在拍賣會?那個賣魚女就那么重要,讓你連父母都可以不顧?”
當(dāng)年裴家破產(chǎn),他本以為裴辰霄會一蹶不振,沒想到他的確有些手腕,能這么快在商界立足。
這樣的男人,勉強(qiáng)配得上林念卿,再加之,裴父裴母當(dāng)年遇難的內(nèi)幕,他一清二楚......
既然裴辰霄有求于他,他自然要爭取利益最大化。
話中透出隱隱的威脅,讓裴辰霄的手掌逐漸收緊。
如果林父不是當(dāng)年唯一敢接手裴氏法案的律師,他不會一再隱忍。
看著裴辰霄斂眸不語,林父不禁冷笑。
看來他沒猜錯,裴辰霄對池茉的感情的確深厚。
不過那又怎樣,他的權(quán)勢,足以為林念卿掃除一切障礙,要怪就怪她擋了林念卿的路,沒有投個好胎。
“池茉走了?!绷指赴淹嬷搁g的金色浮雕鋼筆,“就在昨天?!?/p>
話落,裴辰霄的理智頃刻間崩塌,他的聲線都染上顫抖:“不,不會的!你怎么會知道?難道......”
是林父趕走了她?
林父看著他紊亂的呼吸,冷哼了一聲:“是她主動要走的,我只是順?biāo)浦哿T了?!?/p>
“不可能!”他的指節(jié)死死扣住桌沿,雙目猩紅,“她不會!”
林父被他陰寒的眼神嚇了一跳,眉頭緊鎖,眼底閃過不悅。
他給了池茉錢和補(bǔ)償,既然她沒有拒絕,可見心底也沒有裴辰霄的分量,這樣見錢眼開的女人,也值得他自欺欺人?
這樣想著,他清了清嗓子,也就這么說了出來。
裴辰霄的眼神突然凝固,仿佛被施了定身術(shù),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耳邊傳來陣陣耳鳴。
他暴起一拳砸在墻上,指節(jié)滲血也毫無知覺,從牙縫里擠出了句:“騙我......是你逼走了她!”
林父眉心緊蹙,再也沒有解釋的念頭,拍了拍手,幾個箱子就抬了進(jìn)來。
“這是上次我去醫(yī)院,她托我還給你的東西,這下,你總該相信了吧?”
目光落在熟悉的保險箱上,裴辰霄補(bǔ)償給池茉的東西,她一件也沒帶走。
他的臉色白了又白,聽到林父繼續(xù)說:“喜歡一個賣魚女,恐怕是你人生的污點吧,好好和卿卿在一起,我可以既往不咎。”
裴辰霄的聲音帶著啞意:“池茉是我很重要的家人,不會妨礙我照顧卿卿?!?/p>
“家人?”林父嗤笑了一聲,“都是男人,誰能看不出你那點心思?!?/p>
“我聽說你要改造你住過的那座小區(qū)?你不是也覺得那段記憶難堪,厭惡那個無權(quán)無勢,處處掣肘于人的自己嗎?”
那間出租屋?
像是一種心靈感應(yīng),裴辰霄瞳孔驟縮。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沖出了律所,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那里。
可剛趕到門口,推土機(jī)的轟鳴響起,他和池茉住過的那間地下室,瞬間被鏟平。
看著眼前的廢墟,裴辰霄的心也瞬間坍塌。
怔愣間,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緩緩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是出租屋的房東。
“是辰霄啊,好久不見,”房東寒暄道,“昨天小茉拉著行李箱來看了一眼,我還以為你們要去度蜜月?!?/p>
房東有些感慨:“你們也算苦盡甘來,從前日子那么苦,她都陪你熬過來了,你可要好好對人家?!?/p>
那些艱苦的歲月,在房東口中娓娓道來。
裴辰霄雙眼空洞地盯著地面,直到一滴淚水從眼瞼滑落,他才回過神來,勉強(qiáng)擠出一個微笑,和房東道別。
回到車上,他顫抖著給池茉打了上百個電話,發(fā)了上千條消息。
可要么是忙音,要么被拉黑,毫無回應(yīng)。
透過車窗,在塵土掩蓋的廢墟中,他好像看到了扎著馬尾的池茉蹦蹦跳跳朝他走來,笑著炫耀今天生意不錯。
“辰霄,今天有好幾個大客戶,你不是想去國外研學(xué)嗎......”
他慢慢收攏手指緊攥成拳,低聲呢喃著她的名字。
一聲又一聲,卻再也無人應(yīng)答。
拳頭重重砸在方向盤上,刺耳的喇叭聲殘忍地將他拽回現(xiàn)實。
裴辰霄再也無法騙過自己,原來池茉,真的拋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