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沿著陳硯修的鬢角滑下，滴落在冰冷的金屬夾板上，瞬間暈開一小片深色。

一股熟悉的煩躁感開始啃噬他的耐心。他疲憊地直起身，用力揉著酸脹發(fā)澀的眼眶。

難道真的是核心部件徹底老化，走到了時間的盡頭？這個念頭讓他胸口發(fā)悶。他放下工具，

手指無意識地撥弄著那些冰冷的齒輪，金屬的觸感帶著一種絕望的恒常。忽然，

指尖在主驅動輪與旁邊一個較小齒輪的嚙合處，觸碰到一絲異樣。不是金屬的堅硬冰冷，

也不是油泥的粘稠軟膩。一種微妙的、帶著點韌性的異物感。陳硯修的心猛地一跳。

他立刻重新拿起高倍放大鏡，卡在眼眶上，

同時將強光燈的光束死死聚焦到那個狹窄得幾乎難以容下一根發(fā)絲的嚙合縫隙。

光線刺得他眼睛生疼，金屬的紋理在鏡片下被無限放大，

呈現出一種陌生的、猙獰的微觀世界。他屏住呼吸，用最細的探針尖端，

極其輕柔地撥弄那個可疑的角落。一個極其微小的、與周圍黃銅色澤截然不同的角，

露了出來。不是金屬，是……紙？一種厚實的、被強力擠壓過的卡紙。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重重撞擊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調整著放大鏡的角度和光束的落點，

換用最精細的尖頭鑷子，如同在進行一場關乎生死的高難度顯微手術。

鑷子尖端對準那小小的紙角，屏住呼吸，指尖穩(wěn)定得近乎凝固，

極其緩慢、極其平穩(wěn)地往外抽拉。強光燈慘白的光暈里，時間仿佛被凍結。

鑷子尖端穩(wěn)定得沒有一絲顫抖。一點，一點……那枚被緊緊卡在冰冷齒輪絞殺間的異物，

終于被完整地、艱難地取了出來。是一枚書簽。長方形，邊緣切割得并不十分齊整，

帶著手工裁切的毛糙感。紙張很厚實，帶著手工紙?zhí)赜械拇植诩±恚?/p>

底色原本應是溫暖的米白。此刻，它被黃銅齒輪巨大的咬合力擠壓得嚴重扭曲變形，

邊緣更是被黑色的機油徹底浸染、滲透，污黑一片，脆弱得仿佛只需一口氣就會碎裂成齏粉。

陳硯修將它輕輕放在一片干凈的白色麂皮上，像安放一件稀世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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