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雙腿徹底麻木，失去知覺，變成不屬于自己的沉重木樁。他這才掙扎著，

用雙手死死撐住同樣冰涼的門板，極其緩慢地、一點一點地將自己沉重的身體從地上拔起來。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跋涉在粘稠的泥沼里。他踉蹌著，

幾乎是拖著失去知覺的下半身，搖搖晃晃地挪向狹小的洗手間。刺目的燈光在眼前炸開，

他下意識地瞇起腫脹的眼睛。擰開冰冷的水龍頭，雙手掬起一捧又一捧刺骨的冷水，

近乎粗暴地一遍遍潑向自己滾燙的臉頰，用力揉搓著紅腫刺痛、幾乎睜不開的眼睛。

冷水刺激著皮膚，帶來短暫的麻痹感。他喘息著抬起頭，看向鏡子里那個模糊的影子。

鏡中的人，臉色慘白得沒有一絲生機，眼皮腫脹得高高隆起，紅得發(fā)亮，幾乎擠沒了眼睛，

活像兩顆丑陋變形的核桃。下唇被自己無意識咬破的地方，凝結著暗紅的血痂，

微微向外翻著，帶著一種自毀的猙獰。頭發(fā)被汗水浸透，凌亂地貼在額角和臉頰，

濕漉漉地向下滴著水珠。整個面孔，憔悴得脫了形，只剩下驚惶和狼狽刻在每一道線條里，

活脫脫一個剛從地獄邊緣爬回來的游魂。這副鬼樣子，絕對不能見人，

尤其是……不能見任何室友。他強撐著最后一點搖搖欲墜的意志力，逼迫自己動作起來。

緩慢地、僵硬地脫掉那身被冷汗浸透、仿佛還帶著樓梯間里絕望氣息的衣服，

胡亂塞進角落的塑料盆里。想了想，又拖著沉重的腳步挪到書桌前，在抽屜深處一陣翻找，

指尖觸到一個落滿灰塵的硬物——那副很久沒戴過的黑框眼鏡。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來，

吹掉浮塵，冰涼的塑料鏡腿架在滾燙的耳后和鼻梁上。厚重的鏡片像兩片小小的盾牌，

勉強將那雙腫得離譜的眼睛藏在了后面，在慘白的臉上投下兩圈小小的陰影，

帶來一絲聊勝于無的遮掩。做完這一切，身體里那根強行繃緊的弦，

終于“嘣”地一聲徹底斷裂。他幾乎是直挺挺地把自己摔回床上，

像一袋失去支撐的沉重沙包。拉過被子，帶著一種近乎窒息的迫切，

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