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么樣?”回到那個狹窄的管道夾縫,小雅的聲音帶著哭腔,手忙腳亂地撕開燼腰后染血的衣物。傷口不深,但邊緣的皮肉已經(jīng)開始呈現(xiàn)一種不自然的灰敗,滲出的血液粘稠發(fā)暗,帶著淡淡的金屬腥氣。
“沒事,皮外傷。”燼的聲音有些發(fā)虛,額頭上全是冷汗。他強忍著疼痛,從角落里翻出半瓶不知過期多久的消毒噴霧——這在銹底盤是硬通貨。刺鼻的氣味噴在傷口上,帶來一陣灼燒般的劇痛,他悶哼一聲,咬緊的牙關(guān)咯咯作響。
小雅看著他痛苦的樣子,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她顫抖著拿出那塊省下來的蛋白膏,塞到燼手里:“哥,你吃…吃了好得快?!?/p>
燼搖搖頭,把蛋白膏推回去,目光落在角落里一堆撿來的廢棄零件上。“省著點,明天…明天我去‘廢鐵墳場’碰碰運氣?!?“廢鐵墳場”是銹底盤最大的黑市,混亂、危險,但也可能淘到值錢的垃圾或者接到一些鋌而走險的活計。
就在這時,隔壁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緊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和痛苦的呻吟。
“鐘伯!”小雅一驚,連忙爬過去看。燼也掙扎著起身。
破舊的隔板另一邊,鐘伯蜷縮在地上,臉色青紫,嘴角帶著血沫,每一次咳嗽都伴隨著身體劇烈的抽搐。地上散落著幾片染血的破布,那是他咳出來的。老人渾濁的眼睛望向燼和小雅,充滿了痛苦和一種近乎解脫的麻木。
“咳…咳咳…孩子…別管我了…”鐘伯的聲音氣若游絲,“老毛病…熬不過去了…”
小雅哭得更兇了,緊緊抓著老人的手:“鐘伯,你吃藥,吃藥就好了…” 她知道,鐘伯需要特效抑制劑,但那東西在正規(guī)醫(yī)療站是天價。
燼看著這一幕,后腰的傷口仿佛更痛了。他沉默地走到角落,拿起一塊相對完整的散熱片,用力擦拭著。錢。他們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給鐘伯買藥,給小雅補充營養(yǎng),還有他自己這該死的傷口…
一個念頭,一個瘋狂而絕望的念頭,如同毒蛇般纏繞上他的心臟。
“扳手叔…”燼的聲音在昏暗的光線下響起,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冰冷,“你上次說的那個活…蝕骸清道夫…還招人嗎?”
被叫做扳手的老技工,正佝僂著背在修理一臺報廢的凈水器濾芯。他抬起頭,滿是油污的臉上皺紋深刻,眼神復雜地看著燼:“G-17區(qū)那個小子?你…你真要去?那可是B-7區(qū)!廢棄的反應堆芯!蝕質(zhì)濃度高得能把你骨頭都化了!進去十個,能爬出來半個就不錯了!”
“報酬多少?”燼的聲音沒有起伏,只是盯著扳手。
扳手嘆了口氣,放下手里的工具,從油膩的工作服內(nèi)袋里摸出一張揉得皺巴巴的電子傳單。上面印著議會血紅色的鷹徽,下面是一行冰冷的文字:
【緊急招募】B-7區(qū)高危蝕骸清除行動?!?/p>
【要求:18-40歲,男性,無嚴重疾病。】
【報酬:生還者,50信用點(一次性付清)?!?/p>
【備注:自愿簽署免責聲明,生死自負?!?/p>
傳單最下方,是一張模糊的照片:扭曲變形的金屬廢墟深處,隱約可見幾個肢體怪異、散發(fā)著幽光的恐怖身影——蝕骸。
“五十點…”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五十點信用點,足夠買好幾支特效抑制劑,買夠小雅吃一個月的合成蛋白塊,甚至…也許能賄賂醫(yī)療站的醫(yī)生處理一下他腰上這該死的潰爛。
“燼!不要去!”小雅撲過來緊緊抱住他的胳膊,小臉上滿是驚恐,“你會死的!鐘伯的藥我們再想辦法…”
燼輕輕掰開小雅的手,蹲下身,看著妹妹哭紅的眼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一點:“小雅乖,哥很厲害的,你忘了?上次在通風管道,那些治安官都追不上我。哥去去就回,給你帶好吃的?!?他揉了揉小雅枯黃的頭發(fā),然后站起身,看向扳手,眼神里最后一絲猶豫被深淵般的黑暗吞噬。
“在哪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