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綢緞的中褲靜靜搭在屏風上，像一道無聲的提醒。蘇玉棠端著水杯的手指一僵，瓷杯邊緣硌得指腹發(fā)麻。
她盯著那條褲子，喉嚨發(fā)緊。
昨夜的痛還在骨頭縫里，一動就泛上來。
蕭景琰低頭看書，眼皮都沒抬：“水?！?/p>
她猛地回神，快步上前，指尖擦過他手背——涼的。他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目光仍落在書頁上。
蘇玉棠站在原地，腳底像生了根。
去？還是退？
她咬了下唇，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王爺……妾身伺候您歇息？”
翻書聲停了。
他抬眼。燭光落在他眼里，黑得不見底。
她被那目光釘在原地，頭皮一陣陣發(fā)緊。
他沒說話，只伸手，扣住她手腕。力道不重，卻讓她動彈不得。
“不必?！?/p>
他松開手，自己撐著輪椅扶手，利落地挪上床沿。
她松了口氣，胸口卻空了一塊。
她轉身吹滅燭火，屋里只剩床頭一盞小燈，昏黃的光暈浮在帳子上。
她磨蹭到床邊，剛要躺下，卻被一把拽進懷里。
呼吸貼上頸側，溫熱。
她渾身繃緊。
這一次，他沒再忍。唇壓下來，帶著狠勁，撬開她的牙關。手探進寢衣，掌心粗糙，一路往下，擦過腰側，點燃一片戰(zhàn)栗。
她喘不上氣，只能死死抓住他后背的衣料。
黑暗里，所有聲音都被放大。布料摩擦的窸窣，沉重的呼吸，還有她自己破碎的嗚咽，一聲聲，像雨打荷葉。
不知過了多久，他伏在她身上，汗?jié)竦念~發(fā)貼著她臉頰。
她動不了，全身像散了架，只有心跳還在耳邊轟鳴。
他起身，去了凈房。水聲斷續(xù)傳來。
她閉著眼，聽見他回來，躺下，翻身時床板輕響。
她啞著嗓子開口：“王爺……三日后回門，您去嗎？”
黑暗里，沉默。
她以為又等來一句“可”或“不可”。
他卻說：“嗯?！?/p>
她心里一熱，又怯怯補了一句：“我家地方小，人多嘴雜……怕擾了您?！?/p>
“無妨?！?/p>
她笑了，膽子大了些：“那……府里年節(jié)的事，我能學著管嗎？”
“可。”他頓了頓，“讓王吉和嚴浩教你?！?/p>
“謝王爺。”她聲音輕快起來，往他那邊挪了挪，頭靠上他肩窩，困意如潮水漫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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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鶯歌給她梳頭，動作輕。
鏡中人眼尾泛紅，唇也腫著。
“娘娘，昨夜……要不奴婢在外間守著？宮里規(guī)矩，主子歇下，貼身婢子得在門外候著?！?/p>
蘇玉棠臉一熱：“不用。王爺不喜人近前。你就在耳房待著。”
她頓了頓，壓低聲音：“不過，你幫我盯著些。那些嘴碎的婆子，誰敢嚼主院的舌根——尤其是王爺?shù)氖?，記下來，告訴我?！?/p>
鶯歌眼神一沉：“是，娘娘。”
翠羽端水進來，目光掃過她眼尾，又瞥了眼床榻，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撇。
蘇玉棠看見了，沒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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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后，她帶鶯歌去了廚房。
甄娘子迎上來：“王妃?！?/p>
“蜜望果還有嗎？”
“還有兩個，冰著呢?！?/p>
“挑最好的，三日后帶回娘家。再教翠羽切果——回門那天她負責?！?/p>
甄娘子應下，轉身叫人。
翠羽進來，一聽是切果子，臉色就沉了。
甄娘子邊示范邊說：“順著紋路下刀，別用力?！?/p>
翠羽心不在焉，刀一滑——
“嘶！”
血珠從食指冒出來。
“哎呀！”甄娘子驚呼。
翠羽疼得吸氣，臉都白了。
紅袖小聲嘀咕：“讓你不聽。”
翠羽猛地抬頭，眼眶發(fā)紅：“你閉嘴！一個鄉(xiāng)下丫頭，懂什么！”
紅袖臉漲紅，正要還嘴。
蘇玉棠淡淡道：“紅袖說得對。翠羽，再切一遍?！?/p>
翠羽咬著牙，重新拿刀，手抖，動作卻不敢再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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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蘇玉棠找來嚴浩。
“這是菜圃的圖?！彼f過去，“照這個整，土要松，排水做好?！?/p>
嚴浩接過，看了眼紙上歪歪扭扭的線，點頭：“老奴明白?！?/p>
不到半日，后花園西角就熱鬧起來。鋤頭翻土，鐵鍬平整，竹架一根根立起。春陽曬在新翻的黑土上，泥土味混著青草香，撲面而來。
蘇玉棠傍晚去看了一圈，滿意地點頭。
次日清晨，她站在廊下等蕭景琰。
“王爺！”她笑著迎上去，“菜圃弄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我種點青菜，還能摘給您下飯?！?/p>
他目光掠過她笑盈盈的臉，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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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紅燭將盡。
蘇玉棠早已睡熟，呼吸輕勻。
蕭景琰靠在床頭看書，眉心微鎖，眼底一片沉靜。
外間，翠羽守夜。
她坐在小杌子上，手指纏著布條，隱隱作痛。
屋內(nèi)偶爾傳來翻書聲。
她盯著那扇門，眼神一點點冷下去。
薛貴妃的話還在耳邊：“他坐輪椅，你就有機會?！?/p>
她低頭，指尖摩挲著傷口。
一時委屈算什么。
她等得起。
這王府，深得像口井。
她不信，一個蘇家庶女，能活得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