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顫：“她是誰？她是你的師父！是你該跪著磕頭、敬著供著的人！

”他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氣得不輕：“可你倒好！竟敢生出這等齷齪心思！

竟敢……竟敢……”后面的話像是卡在了喉嚨里，帶著一種被極度冒犯的憤怒和羞恥，

怎么也吐不出來。他猛地一拍椅子扶手，“砰”的一聲巨響在祠堂里回蕩：“孽障！跪下！

”我早跪著了。膝蓋骨抵著硬邦邦的青磚，那股子寒氣順著骨頭縫往上爬。我沒看師公，

眼睛只盯著沈雪堂握鞭子的那只手。她的手很白，指節(jié)因為用力攥緊而泛出青白色，

極其輕微地顫抖著。那點細微的顫動，被燭光放大，烙在我眼睛里。沈崇山喘著粗氣，

厲聲喝道：“雪堂！你還等什么？沈家的規(guī)矩，還要我再說一遍嗎？

這等不知尊卑、罔顧倫常的孽徒，留他何用！打！給我狠狠地打！打斷他的腿，

讓他記住教訓！讓他這輩子都爬不到不該爬的位置上去！”“爹……”沈雪堂的聲音低低的，

像被什么東西死死壓著，干澀緊繃。她終于開了口，目光卻垂著?！爸芤八皇且粫r糊涂。

”“糊涂？”沈崇山的聲音像是被點燃的炮仗。“我看他是色膽包了天！今天不打斷他的腿，

明天他就敢騎到你頭上去！我沈家武館百年的清譽，就要毀在這等不知廉恥的畜生手里！

”他猛地站起來，指著沈雪堂，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她臉上：“你動手！再不動手，

你就跟他一起滾出沈家！我沒你這樣優(yōu)柔寡斷、敗壞門風的女兒！

”最后那句“滾出沈家”像一把短刀，狠狠扎進沈雪堂的脊梁骨。

我看到她一直挺得筆直的肩背，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瞬間被抽走了支撐。

她握著竹鞭的手指關節(jié)捏得死白，幾乎要嵌進那光滑的竹身里。她終于抬起眼。

燭光在她深潭似的眸子里跳躍。里面有痛楚，有掙扎，有絕望，

還有一種……一種我無法承受、也根本不敢深究的，幾乎要將我溺斃的東西。她看著我，

嘴唇抿成一道蒼白的直線。然后，極其緩慢地，舉起了手中的竹鞭。鞭影破空。...